关于思乡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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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2月6日,我在备忘录写下:要为自己写作一个栏目,书写我在生活中真切感知到的,那些词语背后的温度、生命力和哲学,纪录我对这个词语的aha moment,记住它在我平凡生活里苏醒、活起来的瞬间,这个栏目就是——词温专栏。这个名字取得着实平淡无奇,但好在简单,方便我自己记忆。那天触发我写作动机的源动词,很可惜没有记录下来,现在仍然也想不起它到底是什么,但好在生活奔流向前,富有生命力的新内容在不断涌现。
今天,2021年5月24日,发布这个栏目的第一篇文字《思乡是一个再温暖不过的词了》,写作于2021年3月13日,在今晚与母亲通话后稍作修改。这篇文字显然有很多不足,从叙事结构、叙述方式到各部分之间的过渡连接都大有改进空间,所谈论的内容和观点或许同样不见新意,但对我而言,写作和表达最重要的,是能感恩生活的馈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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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乡,其实是一个温暖的词啊。这是我在夜晚十点,终于坐上地铁时的想法。而就在此前,我心中只有酸涩。但,酸涩也只是与朋友分别后,在陌生环境里与行色匆匆的人擦肩而过才被触发的情绪。那抹酸涩并不强烈,也并不使人沉溺。坐在公交车上,还有一个我被分神出来,炫目于复兴门的彩虹桥,观察那一群叽叽喳喳热热闹闹的阿姨,回望人民银行而迷茫财富这世人难解的谜题。但安检进站后,走在回形弯道上的我突然停下,看着前面几人行色匆匆步履不停,回想到公路上反光的积水波光粼粼,但被疾驰而过的汽车打破岁月静好。他们,他们这些人,好像都在着急回家。对哦,回家,今天是周五,的确应该着急回家。我也要回家,我不也在回家嘛。嗯?我也在回家吗?在回哪个家?回去哪?终于,那一通一小时前来自家人的电话,终于发挥出它的威力,那排山倒海、遮天蔽日的威力。那抹不强烈的酸涩也终于发酵成功,湮没了整个我。最开始只有一点的时候,它仿佛是衣服后领有个粗糙的领标,摩擦到就会不舒服,但现在,那个领标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钢丝球,不仅包裹着我整个人,还强力揉搓着我的心脏。显然,脆弱血肉难以抵挡钢丝威力。而我,也没有在回家,我只是在想家。春雨后的北京,深夜,略显空荡的地铁站里,是归家夜,也是思乡夜啊。北京2号线的站台上,有一个虚弱无力的人。她的背影看起来并不有力,脚步也仿佛有千斤重。她感到迷茫,还有也许一眼就能被看穿的悲伤。她在回家。终于,地铁进站。随着一声鸣笛,车灯划破黑暗,呼啸着劲风轰隆进站。我迈步上车。但看着刺眼的白光,被风吹拂的我,想起老家也是一个多风的地方,但我们那的风可不像这样。迈步上车的瞬间,同时让我想起一个关于脚步的文章,一个我津津乐道的关于思乡人的故事,这是旅美作家王鼎钧在《脚印》里写到的,自中学时读到至今,我印象还十分深刻。他写,人作古后,鬼魂会将生前留下的脚印一个一个收集起来,也就是再走一遍生平路。还有两个多年没回乡,相遇相识后在异乡旅馆夸耀自己家乡有高楼的旅人,一个说我家乡一栋高楼上麻雀窝破了,麻雀蛋落下来不仅没碎,反而是在半空中就孵化了,到地底时翅膀硬了,然后一飞冲天;另外一个旅客不愠不火,说我家也有座高楼,一个小女孩从楼顶掉下来,到了地面上她已长成一个老太太。这样的高楼我的确没见过,我的家乡也并没有,是否会有鬼魂收集脚印我也不得而知,但此时,我也的确成为了文中人,回想起少年时的自己。多风的川北,日照也与北京大为不同,四川盆地的气候限定了它的强度,也注定了它不会成为一座多么浓墨重彩的城市。但少年时的我怎么会关心这座我太熟悉的城市呢,我只会在周五放学后,捧着桑葚双皮奶,在阳光从西边洒进来的颠簸公交车上,一边吃泡芙,一边看杂志,不时就听见有人用四川话大喊:师傅,有下车的!下车后走在路上,看着熟悉的景致,就想起一个我焦虑了很久的重大考试的前夕,我与同伴不关心复习,去爬树摘许多枇杷,吃一半扔一半,专注于在山野的怀抱里撒野的快乐时光。到了夏天赶集,风虽然也热热的,但家人总是会买一支菠萝给我,风也变得清甜了。而最深刻的,还是在一次上完英语课,父亲接走我去下馆子,因为那天是我生日,这也可能成为我印象最深刻的一个生日了。也就是直到现在我才发现,这篇中学时代的文章,被我记到如今的乡愁感怀,注定了我对思乡情感面向的认知。思乡,其实是一件温暖的事,而思乡这个词,也真的是再温暖不过了。这些温暖的少年回忆,如同家乡春天的风抚慰了我,我全身心放松,不担心突发事件,不忧虑明年后年,不去想错过的,更不去哀怜自己,重新充满期盼。我已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