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平凹卢氏之行散记

文/董建中

贾平凹(原名贾平娃),1952年出生,陕西省丹凤县人。1975年毕业于西北大学中文系。全国政协委员,陕西省作家协会副主席,西安市文联主席、作家协会主席,西安建筑科技大学人文学院院长。1974年开始发表作品,著有小说集《贾平凹自选集》、《贾平凹获奖中篇小说集》、长篇小说《商州》、《白夜》,自传体长篇《我是农民》等等。《废都》、《满月》、《浮躁》、《腊月.正月》等长篇著作分获国内外大奖。

贾平凹先生是2011年4月4日下午抵达卢氏县的。连来带去,他一共在卢氏呆了五天。 五天之中,卢氏各界几乎无人知晓。

我是第二个接触贾先生的卢氏人。第一个是横涧乡的普通职工小赵。 一年前,喜爱写作的小赵给贾先生寄去了他的两篇习作,没想到,贾先生居然给他回了信、写了批语。此后,他们常有电话、短信往来,慢慢地,就成了未曾谋面的朋友。

春节期间,贾先生给小赵发短信说,清明节回丹凤老家时,有可能到卢氏转转。小赵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我。我想,说是说,未必真的能来。

4月8日一早,小赵给我打电话,说贾老师来卢氏了,已是第五天了,上午就要离开,让我立即赶往宾馆见一面。我很惊愕,连问为什么不早说,赵说贾一再叮嘱,不要给任何人讲他在卢氏,称“不能给领导们添麻烦。”

如此人物,出门不事张扬,能理解。但我是应该见的。从工作方面来讲,上级宣传文艺界来人,做好接待和服务工作是我们部门的职责,何况小赵也是我的朋友,更主要的是,敬仰大家已久,想见。

因为先生即将回返,小赵才向他提出让我见见,先生欣然应允。我赶紧找了几种关于卢氏的文字资料,匆匆赶往宾馆。

握手、问好、让座、递烟,贾先生谦让随和,使我瞬间感到没有了距离。面前的贾平凹,衣着十分简朴,简朴得极似县城周边哪个行政村的村支书。我注意到,他的蓝色呢子外罩上似乎沾了不少灰尘,脚上的黑皮鞋一定是几天没有擦过,然而,那浓密的眉毛和深邃的目光,叫人自觉地感受到他那非凡的睿智,我瞬间思忖:《废都》、《浮躁》就是从这颗半秃的脑瓜里蹦出来的呀!

贾先生一口浓重的陕西乡音,与卢氏地方话极其相似,朴素易懂,叫人倍感亲切。

我们谈卢氏的历史渊源,谈卢氏的地理环境,谈卢氏的文化底蕴,谈红二十五军经卢入陕,谈曹靖华先生的革命生涯等等。贾先生说,“我的老家和卢氏山水相连,早都想来看看。我知道丹凤、洛南和卢氏交界的地方,人称‘鸡鸣闻三县’,咱们其实都是老乡啊!”;“我这几天在乡下转,卢氏老百姓真好啊,待人很实在,很厚道。”;“卢氏县城这么大,建设这么好,真没想到。”

谈话间,我再次提出向县里有关领导通报一下,最好和他们见见面,贾先生婉言而坚定地谢绝,说“领导们都很忙,还是不要影响他们”。

随行的木南老师催促该用早餐了,我连忙拿出带来的纸张,请贾先生给我写句话。贾先生口里喃喃道:“写啥呢?”边说边拿起笔,稍加思考,写下了“卢氏自古出秀才”七个遒劲的硬笔贾体字。

卢氏的早餐,最有名最可口的当属原汁牛肉汤,我提议去喝牛肉汤,贾说“好,咱就去喝牛肉汤”。我知道牛肉馆的陈设很简陋,便委婉地向他说明,贾先生说:“没事,你们能吃,我也能吃。”

县城北街的一家老字号牛肉馆,牛肉汤的味道确实非同寻常,贾先生连喝两碗,不住地夸赞好喝。这时,县文联和横涧乡的领导闻讯赶来,贾先生热情起身相迎,就在熙熙攘攘的小饭馆里,贾先生又和大家聊了十多分钟。出了饭馆,大家要求和他合影留念,贾先生二话没说,随着我们走到在门外的小桥上,与众人一一合影。

10时许,我和小赵驱车送贾先生取道官坡镇返回陕西。

中午12时许,我们赶到了卢氏最西端的官坡镇兰草街,镇领导早已安排好了午餐,都是地道的卢氏家常菜。贾先生津津有味地吃着糁子饭、酸黄菜、懒糕馍,连声道好。

午饭后,我们带贾先生到位于兰草中学大院里的红二十五军军部参观。老师和同学们闻知贾平凹大师光临,一个个喜形于色,纷纷围上来一睹贾先生的风采。一位年轻的老师为我们现场讲解,贾先生听得认真、看得仔细,还不时询问。当讲到红二十五军行军路线时,贾先生几乎把脸贴到画册上察看。老师们早已备好了笔墨纸砚,参观刚近尾声,校领导就迫不及待地请求贾先生留下墨宝,贾先生没有推辞,拿起笔稍作沉思,写下了“红色兰草”、“读书有福”、“人杰地灵”三幅字。

在师生们热烈的掌声中,贾先生和大家分别合影留念。

下午三时,官坡镇党委政府的领导们和我们一起送贾先生到陕西境内,大家又一次分别和大师合影后依依惜别。

贾平凹先生此次卢氏之行,是一次轻松的体验生活,用他的话说就是“随便转转”。几天内,他除了去汤河温泉和熊耳山之外,其他时间都是在横涧乡的各个村子和县城的背巷小街转悠。与贾先生、木南先生相处数日的小赵说,“贾老师对啥都感兴趣,见啥问啥,有些事他非得刨根问底弄个清楚。”

我去宾馆见贾先生时,给他带了一本《卢氏文史资料》,几册县文联编印的《河洛风》文学期刊和卢氏籍作家金光先生所著的反映卢氏风土人情的散文集《最后的风景》,贾先生很是高兴,连说“有用、有用”,临别时,他嘱我随后给他寄一套《卢氏县志》,他说,“有空了研究研究,写点关于卢氏的东西。”我们不知道贾先生在卢氏都记录了哪些他感兴趣的东西,只相信他将来问世的“关于卢氏的东西”一定很耐看。

小赵感触最深的是贾先生的朴素和真实。他说贾先生一连几天白天都在乡下农家吃饭,啥都吃,最爱的是酵子馍、油烙馍和酸黄菜,而且顿顿离不了大蒜和辣椒。每天傍晚回到县城,吃的都是回民饭店的糊包馍,也不要一个菜,十几块钱就打发了。在离开宾馆时候,贾先生回头看见桌子上的塑料袋里还有一块烙馍,便说:“把这个拿上,回去还能吃。”小赵说,贾先生在乡下走的累了,随便往路边石头上、土堰上一坐,也不管干净不。4月7日那天中午,阳光灿烂,贾先生竟然在横涧乡代家村的一个豆秸垛旁睡了一觉,醒来还说“舒服、舒服,比席梦思还舒服!”

以前在荧屏上、报章上看到的贾先生,是一副冷峻的面庞,想必不苟言笑、冷峻有加,其实他是一个很和蔼、很随意的人,时不时还来点小幽默。见多了官员的臭架子和所谓的文艺大家的高傲和跋扈,与贾接触,叫人不得不对他肃然起敬。

小赵说,一次他们走进一户农家,一条看家狗拦住他们“汪汪”直叫,旁人赶紧拿棍子赶狗,贾说:“不敢打,狗娃是来欢迎咱们的,只是它的欢迎词咱们听不懂。”返陕时我们准备抄近路从九龙山去官坡,途中他的商务车架在马鞍形的土堆上前后不得,我们只好下车把车往后推,贾先生也上前和我们一起推车,他边推边“嗨吆、嗨吆”地喊着号子,那腔调悠扬而滑稽,把大家都逗笑了。

在双槐树街,趁着给车胎充气,我俩去小河边一个茅厕小解,不料茅厕上锁,我准备回头找人要钥匙,贾迂回至茅棚后边就要释放,我笑曰:对面有俩女子在洗衣服哩,他居然说了一溜串:她们不注意,看也看不见,看见也看不清,看清也不知道是贾平凹在尿。说罢自顾嘿嘿地笑了起来,我立马邪恶地想:老贾的东东该不会和其他男人有什么区别吧?嘿嘿!在乡下,当看到一座山上泥石流冲刷出的道道痕迹,贾先生说:“遍体鳞伤啊,要是人,不知有多疼。”接着又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不过山还是山,总不能把整个山冲垮吧?就跟我一样。”

与贾平凹先生短暂的接触,使我们感触良多;大家的风范,更使我们受益匪浅。我们期待着贾先生再次光临卢氏、光临三门峡,为这块热土书写出最新最美的乐章。

——(完)——

(补记:贾之后所著长篇小说《带灯》,其主人公原型就是卢氏县某乡政府一位女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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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国著名的大作家也是乡土作家——贾平凹老师的老家就在陕西省商洛市丹凤县,那里与豫西卢氏地理上紧邻,人文上近似,彼此颇有渊源。本文记述了作者在县委宣传和文联部门任职时与贾平凹的一次相遇相知的难忘经历。贾平凹老师的一言一行,音容笑貌,举手投足等都在文中有淋漓表现。其低调亲和,礼贤下士,朴实勤苦,儒雅饱学的高尚风范,特别是能勤于涉足山间乡里,细心采风、亲切攀谈的“乡土”精神和百姓情怀令人感动,形象也因此而高大清晰起来。从中也体现了作为县域文坛代表的作者对贾平凹老师的无限尊敬与效学之深情厚意。本文记忆清晰,记叙详细,条理清楚,描述生动,善于抓细节、点“眉睛”,因而富于传神传意,读来如临其境,身心爽悦,颇受教育和感染。于作者自己是一次难得的经历,可属重重一笔;于公,颇有宣传意义,应属宝贵的文史资料。(知和)

作者简介:董建中,男,卢氏官道口人,生于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高中毕业。曾从事工、农、商、学、兵、医、警、文,现为县直某单位负责人,并任三门峡市曲艺家协会副主席 ,卢氏文友群顾问、卢氏文苑顾问。业余舞文弄墨,小说、散文、通讯、小剧本等均有涉猎,小有斩获。

卢氏文苑

本期校审: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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