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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
门前皂角逾千年,看惯苦辣甜酸。
兵匪蝗灾瘟与战,蝼蚁偷生死,鸡犬血泪干。
百年家史苦和甘,幸福源自艰难。
盛世繁华福禄寿,万世和为贵,国富天下安。
—–作者/古城,周沟人
逃荒的过程中,二姑奶和爷爷经常到人家喂猪喂牛的地方寻吃食,太奶奶结合这种场景,给爷爷起名“狗子”,起这样一个低贱的名字,一则赖名好养活,不被小鬼惦记;二则和要饭的身份匹配,也好要饭。
太奶奶带着一双儿女来到新安薛家!薛老太爷三代单传,到了薛老太爷,娶妻刘氏从小哮喘,身体羸弱,好不容易生了个男孩,却没有奶水,所以才托人寻找奶妈。
薛家人丁不旺,家里只有薛老太爷一家三口,上面一个老父亲。人口不多,勤恳持家,日子不好不坏。只是刘氏长期卧病,不能干活,一家生活有点糟心。
太奶奶上门以后,说是老家南岭的,男人被抓了壮丁,公婆都过世了,生活实在过不下去,所以只能带着一双儿女逃荒要饭。刻意回避了男人被刀客崩了的经历,一则怕薛家担心自己有仇人引火烧身,二则怕人家嫌弃自己是寡妇不吉利。
到了薛家以后,太奶奶除了每天给薛家丑子爷喂奶,还主动干活。每天二更起床,先开始喂牛吃草,再开始去井道挑水。井道离薛家将近半里地,井又深,差不多有40多米,井绳绕着辘轳四层。太奶奶一个人,蒯桶,放辘轳,一圈圈搅水,把薛家满院的缸缸台台全部挑得密溜扎圈。
挑完水以后,开始扫院,把院子扫得一尘不染,干净整洁,然后就蒯上揽莝(一种荆条编制的大号篮子,主要用来盛草),去地割草,天麻麻亮,二姑奶、丑子爷、狗子爷还没醒,太奶奶已经扛着一揽莝带着湿漉漉露水的青草回来了,倒进牛槽,牛嘴马上从头一天剩下的干草里转过头来,开始大口吃着新割的青草。
薛家老太爷一起床,看到的都是清清爽爽的院子,水缸满满当当,牛已经吃饱正在倒沫(牛吃完草,饮完水后,嘴巴一撅一撅,消化食物的过程)。
这时候,太奶已经在灶火里烧火做饭。太奶做事勤快,为人实诚,也做得一手好茶饭,尤其是搅得一手好汤,晶莹透亮,汤味甘甜可口。
就这样,太奶的到来,把薛家本来穷苦的日子过得也像模像样。
薛家一家看太奶勤恳实在、为人本分,把薛家老太爷、薛刘氏还有丑子爷伺候得停停当当,薛家一家也待太奶她们不当外人!一家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年,
这中间,薛家刘氏的身体时好时坏,咳嗽的越来越厉害。最后,在薛刘氏咽气之前,她把薛太爷、我太奶还有丑子爷叫到床前,让丑子爷给太奶跪下,称呼从婶子改成了妈,然后拜托太奶要照顾好薛家祖孙三口,然后撒手归天了!
薛刘氏一晃走了3年,薛太爷央人说合,打算续弦太奶做丑子爷的母亲,这已经到了1923年,这几年,世界风云变幻,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中国阴错阳差成了战胜国;北京发生了新文化运动;一场大瘟疫从一个叫做西班牙的地方开始,然后席卷全球,这时候刚刚消停不久,北洋政府治下,城头变幻大王旗,各路军阀轮流登场,但国家整体向好,到处正在出现新气象。
这时候爷爷已经5岁,和村里的孩子玩成一片。有时孩子们搁气的时候,爷爷会受到村里别的孩子欺负,欺负爷爷是要饭人的孩子,欺负爷爷叫“狗子”,欺负爷爷没有父亲,骂爷爷一种极其恶毒的称呼。有时候,爷爷受了欺负,回家会告诉太奶奶,太奶奶看着爷爷头上、脸上和身上的伤,就忍不住抱着爷爷偷偷地哭。
在老家,改嫁本身就让人瞧不起!改嫁时带的孩子,被冠上一种极其恶毒的称谓,被这样称呼的男孩子世代都抬不起头。
太奶在薛家生活久了,也已经慢慢习惯。但有时还是做噩梦,梦见太爷找她,梦见太爷埋怨她!埋怨她改嫁不说,还把爷爷弄成了“双姓”。
太奶知道,爷爷迟早是必须回老家去的,因为3代独苗,爷爷如果不能回郑家延续香火,太爷在阴间也不会让太奶安生。然而,太奶又舍不得让爷爷离开,她既不愿意爷爷在村里被人侮辱、瞧不起,更不愿意爷爷回到老家成为孤儿。
思虑再三,太奶和薛太爷商量,计划把爷爷送回老家,过继给爷爷刚结婚的五叔。
于是,一天早上,太奶带着二姑奶和爷爷,赶了一天的路,终于从新安县城赶回老家,在晚上很晚的时候,太奶带着二姑奶和爷爷,回到阔别5年的村庄,先在皂角树下烧了一点纸。然后,领着两个孩子,来到辈分最高、威信最高的礼江高爷家门口,自己直挺挺跪着,央爷爷去叫礼江高爷的门。
礼江高爷读过几年私塾,是村子里辈分最高,威望最高的老人,无论谁家邻居纷争或兄弟分家,都请礼江高爷去断断。
礼江高爷隔着大门,冷冰冰地给太奶说:“出过门的媳妇,泼出去的水!你既然已经出去了,以后就不要回来了,把小子留下,你放心,我会安排好!”
接着叹了口气,语气柔和了许多,接着说:“娃子(男孩子)毕竟是德山的根,留在外姓受欺负,也受排挤,终究不是个事!长大了没有名份,抬不起头,连媳妇也说不下!我让德水家把他当亲生的养,将来为他成个家!”
然后给二姑奶说,“你去把你德水五叔和五婶叫来!”
等五太爷、五太奶来了后,礼江高爷又说:“德水家!德山家的娃子从今天就过继给你了,祖上分的3间房子和10亩地一块都过继给你!你将来负责给他成个家,娃子长大负责给你养老送终!”。
然后又朝着跪着的太奶说“德山家的,闺女你带走!以后想娃子了,就让闺女回来,把娃子领去照看几天!”然后头也不回地回屋去了。
太奶奶让爷爷给五叔和五婶跪下喊爹喊妈,爷爷知道要离开太奶和二姑奶,抱着太奶的腿哭着不松。经历了太多生离死别,太奶的泪水已经哭干,况且她偷偷回村,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狠心扯开爷爷的胳膊,头也不回,拉着二姑奶边走边哭,离开了皂角树下笼罩的村庄。
后来,太奶回到新安薛家,改嫁给了薛老太爷。每年农闲,太奶就带上二姑奶回到村口,她在寨脖后面等着,让二姑奶回村叫爷爷;爷爷在新安薛家住上一段时间,太奶奶再和二姑奶一起,把爷爷送到村口,二姑奶再把爷爷送回五太爷家。
爷爷从小,先是父亲去世,然后奶奶去世!先是大姐分离,接着与母亲和二姐分离!经历了太多生离死别,经历了太多坎坷曲折,经历了太多人间冷暖。而身后,还有更多更苦的路。
(第四集 叔伯分家两头受气 中原大战被抓壮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