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克明:有质感的黑白记忆 | 品读新秀

就色彩美学而言,影像有彩色的,也有黑白的。一般来说,现实主义作品用彩色更接近现实,会达到较为理想的表现效果;而表现主义作品用黑白则具有更强的感光度,在表现的层次感上比彩色更为丰富,所具有的意识冲击力也比彩色更强烈。
张军老师的散文《顺河记忆》,就是黑白的影像作品,读之就像在翻阅一组黑白老照片,或者欣赏一部黑白老电影。
露天电影的场景是黑白的。放映场地是空阔的“老坟摊”“大学校”和“稻茬田”;挂银幕和大喇叭的柱子是两根大毛竹;肩扛的大板凳是用杉木条子做成的;所放的电影是打上时代印记的战争片;四周的隐蔽处有“卿卿我我”的大姑娘、小伙子,还有昏暗马灯下诱人的“纸包子瓜子、炒花生、红皮甘蔗和插在草把上的糖葫芦”;电影散场时摸黑行走在所谓的“公路”上……这一切所构成的画面,很明显地具有上世纪七十年代初的特征,色彩的黑白度极为分明,让人触摸到历史的沧桑。
八十年代初看电视的情景是黑白的。电视机是黑白的,“黄山”牌14英寸;观看场所是黑白的,五叔家门口的大泡桐树下;电视天线是黑白的,一根高高的毛竹,架在山墙边的两根木桩上;观看过程所起的风是黑白的,得让身体强壮的年轻人抱着竹竿摇动,以调整电视的清晰度……对于今天的孩子们来说,这一镜头像极了从缺齿的老太太嘴里说出的古老故事,引着他们穿越到遥远的黑白的“从前”。
录放机的悄然出现也是黑白的。录像厅,“门口都挂着厚厚的布帘子”,“音响里的喊杀声震天动地”,“一些流里流气的人进进出出”;饭店里,放像机高踞于墙角的架子上,顾客仰头观看,“一顿饭下来脖子扭得生疼”。在彩屏炫目的今天,这样的记忆也已“像一阵云烟被风吹散了去”,在人们的视野里已然淡化成了黑白。
黑白影像并非是模糊的,反而是清晰的,它让人们在历史与现实的转换与对比中,凸显过往的记忆以及极富质感的美,也更生动地表现出时代演进的色彩变幻。
不只是内容上,张老师作品的表现形式同样是黑白的。全篇极少使用色彩鲜明的形容性词语,也极少运用具有美颜效果的比喻、拟人等修辞,多是使用生活原生态的叙述性词语。例如:“不管孩子们怎么闹腾,只要放映员王先中喊一嗓子:‘观众同志们,今晚电影还有最后一本……’带孩子的家长们立刻就会‘毛孩’‘毛丫头’地大声呼喊着,赶紧把自家孩子收拢到身边,防止电影散场时走散了。”这就是实录,给人以生活的现场感;“一路上我大声地唱着歌,但还是感到后面好像有什么跟着,吓得自己连汗毛都竖了起来。快到街上时,我爸妈拿着手电筒找了过来。见到他们时,我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哭腔。那年我虚岁十岁,读小学二年级。”这是真实的体验,写出了走夜路孩子的心理;“有时天线被风刮动了方向,电视就根本看不见了。这时就需要有人转动毛竹,重新固定天线方向。干这活的往往是身体强壮的年轻人,两个人抱着毛竹,一边把毛竹左转右转,一边不停地问电视机前面的人:‘行了吗?清楚了吗?’电视机前的人也是一边看一边指挥:‘往左一点!不对不对!再往右一点!好了!清楚了!’转毛竹的人如释重担,赶紧跑到电视机前,生怕再漏掉一个细节。”这里的“抱、转、问、跑”等动词,逼肖地表现了调整电视机天线人的外在动态和内在心理。类似这样的描写,都像黑白电视镜头,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我与张军老师见过两面,一次是天堂寨黄奶奶手工茶采风活动,一次是庄有禄先生《古蓼情思》研讨会。他给我的印象是沉静。当一些人谈笑风生的时候,他只是坐在那里,表情是平静的,眼神是温和的,若被点名发言时,总是提纲挈领,简明扼要。他的人如其文,他的文如其人。也许,他多年从事的教育工作使然,富有质感的黑白,不乏深厚的真实。
本刊编辑赵克明 戴晓东 庄有禄王明军 庆 红项 宏苏 恩李同好值班编辑戴晓东美术编辑杨文民戴剑
赵克明,皖西洪集人。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散文、小说、诗歌和文学评论散见《中国校园文学》《华夏散文》《散文选刊》《广州文艺》等纯文学刊物,入选《初心》《精短散文佳篇选粹》等文学作品集,获得全国教师文学奖、淠河文学奖、映山红文学奖、安徽省新闻(副刊)奖等奖项,出版《赵克明教写作》等写作类专著,自编《悼念一条河》等文学作品集。
《分水岭》投稿须知
?可以是见诸报刊作品,但必须未在其它微信平台推发过,篇幅3000字为宜,特别优秀之作可连载。请反复检查,杜绝错别字。所有来稿文责自负。
投稿:作品 + 个人简介 + 个人照片,投2653182101@qq.com 专用邮箱。
?稿费:平台赞赏即为稿费,80% 作者所有,20%平台维护。自平台推出后7个工作日后支付(7日后赞赏不再计入稿费),10元以下的赞赏不计入稿酬。
凡投稿者请先加入《分水岭》投稿群,或添加 liubing100104 好友

版权声明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