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丁联‖《胭脂岭》:散发着乡土气韵的轴式画卷

开篇语
2020年,通过闺蜜李红,我认识了被著名军旅作家党益民赞誉为“文坛侠客”的李印功。
李印功不仅是作家,还是《华文月刊》杂志常务副主编、《陕西文学》杂志副主编、《陕西文谭网》策划,有着几个“官身子”。
通过李印功的推荐,我受到《华文月刊》王继庭总编的关注,成了《华文月刊》的封面人物、重点推出作家。
“文坛侠客”的赞誉,引起了我的兴趣。认识一个作家的最好途径是走进他的作品。于是,我打开了李印功的长篇小说《胭脂岭》,去探究他内心的文学世界。
《胭脂岭》展示的是陕西渭北一个叫胭脂岭大队(后改制为行政村)在农村大变革前后所发生的故事。给我总的印象是,故事情节曲折多变,矛盾冲突繁复迭出;人物形象众多,性格各异;场景铺写浓墨重彩,使人如临其境;语言描写干嘣利索,耐人把玩。这是一部散发着浓郁乡土气韵的轴式画卷!读来如含甘饴,温馨亲切,弥久愈香;又如观画,引人入胜。
作家,就应该用手中之笔,书写出时代的激荡,现实的碰撞,人性的深邃,未来的畅想来。弹奏出人人心中有,人人口中无的历史节点的最强音来。这一点李印功做的相当成功。《胭脂岭》把普通农民的命运,放置于中国社会动荡活跃的上个世纪中后期的几十年间,去表现特定的历史条件下人们生活的动荡、苦难、迷茫和追求,勾勒描绘出了渭北一带农村生活的历史画卷。正如陕西省作协原副主席、著名作家莫伸先生所言:“凡涉及农村和农民,他都熟稔于心,笔触所至,信手拈来。”此言极是。也信服了陕西省社科院文化产业与现代传播研究所所长王长寿说的话:“《胭脂岭》以独特的视角,解析当代农民真实的生存状态,以此透视农村经济结构、文化结构和道德结构受到的冲击,以及受到冲击后留下亟待填补的巨大空白,提出了一个引人深思的问题。”也就是说,这部小说还有着给人以十分珍贵的历史资料的价值和意义。

(一)
复杂的矛盾冲突,繁复的情节结构,是这部小说的最大特点。
“李印功是一个用小说讲故事的能手。他很会编故事,也很会讲故事。套用评论小说的行话来讲,就是小说的结构艺术和表达技巧可圈可点”。著名评论家、西安市委党校教授王琪玖的上述话语,道出了《胭脂岭》结构艺术的优势与特点,即用小说讲故事,又不停留在讲故事的层面,而是借助讲故事刻画人物形象。
小说以贯穿故事全过程的张家同胞兄弟张金柱、张金梁的坎坷命运为主线,叙写了弟兄俩可怜的童年,政治理念各异的青春期,窝里搅刀气死父亲,气煞姑姑。张金柱追随极左思潮而导致精神分裂、失踪、黑砖厂打工备受折磨与屈辱的人生;张金梁则不安分守己,干日鬼捣棒槌的事,在黑市当牛经纪挣钱,开白灰窑,被村民以下跪形式逼当村长,耳朵被飞砖撞破,手心被门缝里的刀刺伤,以及悼词事件,丢砖事件,电杆事件,林林总总,事件频出,矛盾交错,读来妙趣横生。读着读着,便不由得顺从着作者的牵拉导引,进入一个又一个新的故事新的场景中。
例如,深受极左思潮其害的张金柱疯掉的一段情节,就写得饶有情趣。张金柱他们因处理“丢牛皮”事件不妥,逼死了饲养员郑宽,张金柱梦中怪兽青面獠牙,威胁恐吓头痛难忍,可以说是“疯”的导火索。心术不正的生产队长董双奇偏偏在此时予以刺激,告知张金梁被当成张金柱而遭受到郑宽之子郑胜的误打。张金柱即刻认为刚和好的弟弟凶多吉少性命难保,紧绷的神经不堪重负,两眼发直,突然跳起,仰面狂笑。这是他“疯”的预兆。紧接着,张金柱听说郑胜跑了,说“跑了好,跑了就没事了”。看似平静,实则为下文的郑胜跳沟自杀、张金柱哼着“阶级斗争一抓就灵”,面对着领袖像反思跟不上形势而纠结,随后大笑,手舞足蹈,唱喝摆道,书记之位旁移而被架空,失落自责,窝火郁闷,最终精神失常而失踪……小故事小情节,一环又一环,环环相扣,情节迭出。而令人赞叹的是,在叙写张金柱“疯”的进程中,作者巧妙地通过董双奇的神情变化来暗示情节的发展。他见张金柱表现异常,先是“怀疑张金柱是不是脑子受刺激,疯了?”,继而“心揪起来了”,后来又是“一阵惧怕”。其心理神情的变化,与张金柱的“疯”病进展千丝万连,预示着情节的走向与发展,也牵动着读者紧绷的神经。
再如叙写丢砖事件和电杆事件时,也是环环相扣,层层铺垫,悬念迭起。堆放在村口的5000块砖,一夜之间竟神不知鬼不觉地说没就没了,既让已安排好铺砖修路的村长张金梁纳闷,也让悉心关注事件的读者郁结,于是才有了张金梁为找砖的去向的暗中寻访,神婆的推算诅咒,张金梁有关盖爷庙的告示幌子,5000砖的“完璧归赵”,董双奇的暗中捣鼓等一系列事件的交代补叙,读来曲折迭宕,意趣横生。我们不能不为作者那“故弄玄虚”般的编织技巧而称道唏嘘。电杆倒塌误伤张金柱事件,更是奇中取胜,悬念迭出。牛缰绳拴在村巷道的电杆上,牛头一拉扯,电杆竟轰然倒塌,关键时刻,张金柱义无反顾,本能地挺身而出救护危在旦夕的孩童凡凡而使自己命丧瞬间,既使情节波澜顿生,高潮迭涌,又为悲剧人物张金柱的命运划上一个凄美的句号,还为阴毒的董双奇吊唁送钱再生邪念挟持张金梁作了铺垫,更为其偷卸电线杆底部的螺丝制造事端做了必要的交代。真是既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读到这里,不得不佩服作者高超的故事编织技巧,真可谓一箭三雕也。像这样的情节编织,在小说中是很多的。
(二)
塑造出众多的言如其人,声口毕肖,个性鲜明的人物形象,是《胭脂岭》的又一个显著的特点。
李印功很善于塑造形象。小说中有名有姓出场的人物多达百十个,重要人物也有几十个。而其性格言语各异,闻其语便知其人,实属难得。这或许得益于他前多年给陕西电视台方言剧《百家碎戏》《都市碎戏》当编剧的积累与磨练吧。他凭借着当了几十年新闻记者的职业习惯,抓住历史变革时期农村的发展变化与坎坷进程,对社会大变革的敏锐观察与思考,秉持着以小见大、以微见著的创作理念,用小人物小事件来体现自己对笔下人物及其人性的关注,发现并捕捉着小人物生活中的琐事细节,用悲悯之心关照着小人物的坎坷命运,从而体悟到社会生活中那些非凡俗子的生存状态与心理,塑造出了一大批普通劳动者的形象,描绘出了普通农民的百味人生。被极左思潮裹挟的张金柱,正直精明的张金梁,“胡拉海”廖英侠,刀子嘴豆腐心的刘翠花,惯偷三婶,怪怂陈黑顺,“球咬腿”郭仲囤、心计多端的董双奇,憨厚的韩结实、淳朴真诚善解人意的老书记张宽升,这些性格各异品性不同的人物,不时地在眼前晃来荡去,不呼而出,栩栩如生。这样的阅读效果,实为罕见。
对于双胞胎张家兄弟,作者倾注了大量的笔墨,既描绘其外形的“相像”,为下文的误伤挨打、弟弟顶替哥哥拍摄结婚照等众多的情节铺垫埋笔,又叙写出不同年龄段俩人的不同做派与个性差异,从而让读者闻其言观其行便能准确地辨分仲伯,晓知其人。
例如兄弟言和的“双雄会”,开始时剑拔弩张,俩人的言行举止格外传神:
张金梁猛地从腰间掏出一把用布片包着的明晃晃的刀,“啪”的搁在面前的低桌上。
张金柱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下,又把胸脯一拍,脖子一挺,说:“你还拿刀吓我,来,头割了!”
张宽升斥责张金梁为啥要这样时,张金梁说:“我不是给我哥动刀,我是想,如果我哥把我骂了、打了还不解恨,他就拿刀把我杀了算了,我是给我哥准备的刀。”
张金柱浑身战栗。
读到这里,张金梁讲和时的“出格”之举,张金柱的豁出去了的神情与心理,既渲染出短兵相接的紧张氛围,又表露出俩人不同的心态与行事风格来。可谓传神达意之笔。
接下来张宽升让张金柱给句话时,又描写道:
张金柱激动地说:“你相信你了,我就相信你。”
张金梁眼泪汪汪,说:“如果我不相信我,我为啥还要见你?”
……
张金柱坐在了凳子上。
张金梁蹲在了地下。
此时的语言与动作描写,把当时二人的身份与心境,于不动声色中显露了出来,十分精妙有趣。
人物语言符合人物的身份与性格,这是形象塑造中必要的手法与技巧,李印功深谙此道,因而成功地塑造出了一大批鲜明生动的形象,并定格在读者的脑海中了。再看下面这些例子就更能说明问题:张金梁知道失踪多年的哥哥张金柱有下落了,哭着说:“哥哥呀哥哥,我就说么,你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树叶再飘也有个落脚的地方,你连树叶也不如了?”三婶骂男人朱成懒,朱成不服气,两人有一段对话。三婶说:“咱两个为了把日子过到人前头,做过贼,你说咱不做贼了,我也不说啥。但不做贼了,像你这样过日子一点心劲都没有,睡在炕上尿尿,流到哪儿算哪儿,这日子啥时候能过到人前里去?”朱成说:“我就是站在房顶尿尿,日子也不是一天两天能过到人前的。”田粉粉要和玩了自己后抛弃自己的负心汉党西胜撕破脸了,说:“我如今是瞎子不怕黑、聋子不怕雷,我和你拼了。”有什么样性格的人说什么样的话,如此等等,枚不胜举。

(三)
小说是语言的艺术。叙述语言担当着重要角色。《胭脂岭》的叙述语言,朗朗上口,耐人咀嚼品咂,增添了画卷的视觉效果和可读性。这是《胭脂岭》的一大亮色。
比如,故事开端的章节中,对张金梁眼中的刘翠花这样描写道:
他刚要喊,又没喊出声,向沟底望去,刘翠花活脱脱一个美人儿!那头饰,那脸型,那身段,都是那样的得体,连她平时走路的姿势,一笑一颦,也不自觉地在张金梁脑海里闪现,都是那样的入眼。丧夫的不幸,贫苦的生活,世俗的白眼,丝毫没有打磨掉她身上吸引男人的少妇魅力。同情之心和爱慕之情猛然在张金梁的胸中升腾……
再如,写刘翠花擤了一把鼻涕,向张金梁诉说的一段:
“你说我倒霉不?你说黑顺瞎不瞎?你说金柱怪不怪?你说批判我的人损不损?”
两段描写,信息量极其密集,将张金梁对刘翠花的爱,刘翠花的娇艳之美,刘翠花的委屈不解,陈黑顺的瞎,张金柱的怪,有的村民的损,一一铺写开来。稍加留心我们还会发现,像这种句式大致相同,语言密集犹如花簇葡萄珍珠似的铺排,看了是一种畅快,一种美的享受。
说到语言,不得不提人物的对话语言。
矛盾冲突时人物的对话语言,话里带枪加炮,一下子就彰显出了人物的个性。比如,朱成偷牛皮之事败露后,三婶先是用不做饭抗议,接着不依不饶地数落:“……我跟你这号男人,我先人保准做亏人事了。”见朱成面无表情也不吭声,便又不依不饶地和他吵:“社会上的痴怂事叫你做完了,我辛辛苦苦偷回来的棉花,塞在炕洞里,也叫你弄得让大队干部收了。还是那句话,今冬你只有一条单裤子,冻死活该!” 朱成本身窝了一肚子火,三婶一而再、再而三地骂,无异于火上泼油,更加惹怒了朱成。朱成咬牙瞪眼,把三婶扳倒,出拳就打。说:“我心里难受得跟猫抓一样,你骂欢了!你嘴乏不乏?你明知你先人做亏心事了,你不寻你先人,跟我呕的啥气?” 俩人因朱成偷牛之事穿帮,一向争强好胜的三婶气不打一处来,真是提起蒲萝斗动弹,便话里含刺,言语带枪,既发泄了对笨怂丈夫让干部从炕洞里拿走棉花的窝囊气,又威胁恐吓让他单裤子过冬,把心中的一腔恼火一股脑儿地喷射出来。其泼辣快语伤人的个性彰显无遗。而朱成在外丢人显眼,在家饱受婆娘奚落,心中“猫抓”似的一番苦诉,既倒出了内心的窝火与无助,又表现出了他在家里的处境,还为下文的挨打脸上被抹牛粪埋笔设垫。 而当人物内心纠结时,作者便用对话来让他直抒郁闷,袒露迷茫与无助,既丰富了形象,又感染着读者,仍以朱成为例,对于朱成三婶的儿子朱满仓,作者写他因父母手脚不干净,遭受同学的羞辱,便和父母大闹一场,说:“再不改贼性就不认你们了。”后来外出打工开了眼界,立志在农村干一番事业。可没料想回到胭脂岭后,遭到父母暴跳如雷的反对。 朱成骂儿子:“干出你妈的屄,干出名堂!你也没看,就这胭脂岭,张金柱当书记疯了,落了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下场。张金梁还没当村长,就叫郑胜一砖打得耳朵少了一豁子。他当村长前多有钱的,一个村长当得穷成啥了?他图啥我不知道,你回来图个啥?能成个啥神?” 朱满仓不反驳也不吭声。 朱成接着说:“你看这胭脂岭不大,可是个水浅王八多的地方,前多年跟张金柱干事的一帮子活宝,哪个有出息了?” 朱满仓受不了责骂,红着脸往出走,撇了一句:“我的事不用你管!” 父子间因儿子回村想干一番事业而发生冲突。从对话中可以看出,父亲朱成郁闷呀:张家兄弟俩在胭脂岭都混不好,你个碎娃还硬往村里蹭,到底图个啥?而朱满仓的“不吭声”“红着脸”的神态,以及他那句“我的事不用你管”,把他想干一番事业而遭受痛骂反对的郁闷无奈,甚或豁出去干的倔强心理与情绪合盘托出,让读者深受感染。
李印功的语言之美还表现在过渡衔接之自然巧妙上。往往一两句话,就会从上一情节巧妙地过渡到下一个故事或场景中。比如,上篇结尾写:“‘吃大锅饭’时上工、开会用的铃退出了历史舞台。”中篇开首这样衔接:
“在张金梁为乡亲们的生活出路苦苦思考和探索时,农民逐步觉醒,他们纷纷挣脱土地的束缚,出现了忙时务农、闲时外出打工的新景象。有外出,就有留守……”
这就很自然地过渡到了下一个情节,围绕着“留守协议”的制定所产生的新矛盾便应运而生。并自然巧妙地交代出接下来的故事所发生的时间与社会环境。
口语及其方言的运用,巧妙贴切,既接地气,符合人物身份,又给小说增添了浓郁的乡土气息。比如“悼词事件”发生后有这么一段:
刘翠花看见村口墙头有人给自己的大活人男人张金梁贴的悼词,头皮“噌”地抽紧了,她扔掉自行车,上前扯下悼词拿在手里,边走边骂:
“谁干下这缺德事,看把人咒不死把自己咒死了!”
张金梁看见满脸不高兴的刘翠花进门了,以为刘翠花去找给她迟迟怀不上孩子治病的老中医没有找到宽慰她时,刘翠花猛地止住哭,说:“你都死了,我跟鬼生娃呀?”
这活脱脱的语言,干嘣利索,只能是刘翠花的话。并把她的恼火与愤怒全都表现了出来。应该肯定地说,当过几十年记者的经历,既锻打出了李印功捕捉信息的敏捷与睿智,也锤炼出了他语言的活泼与风趣,简洁与韵味。从而使读者在阅读中有了一种视觉与精神的双重享受。
(四)
浓墨重彩的农村生活场景的描写,给这幅轴式的农村生活画卷涂上了厚重的底色。不必说张金柱在任大队支部书记时,给怪怂陈黑顺在饲养室召开批判会时会场怪诞而真切的生活气氛,也不必说张金梁在集市买牲口时降伏了一头牛时人们的仰观与饮佩的场景,更不必说因朱成偷牛皮而引发的饲养室人人自危导致郑宽被冤跳水窖丧命时的惨烈伤悲,单看三婶偷棉花和朱成偷牛皮败露后的几幅场景,就有着电影里特写镜头的再现与回放的功效,生动逼真,让人忍俊不禁。
饭时了,朱成说:“快做饭,我饿了。”
三婶把手里的针线活一扔,说:“吃屁!没饭!把婆娘卖了给生产队退牛皮钱呀?把你瓜瓜妹子吓得几天不吃不喝了,耍了麻达叫我抵命呀?”
……
朱成走到村口,抬头看见饲养员房娃、发宏、斗亭蹲在一块嘀咕着,斗亭的手里还拿着一个包。朱成心想:他们几个咋在一块儿,会不会和我有关?
但见斗亭把手上的包一举,喊:“朱成,饲养室还有一个牛皮,你有胆今晚再来偷。”
……
朱成把镢头拿在手里,摆了个要打的架势,说:“你吱哇啥哩,你过来,镢头不长眼。”
房娃、发宏左一个右一个扑了上去,朱成抡着镢头左右防备,不料被斗亭把用烂衣服包的稀牛粪摔在了脸上。朱成嘴里“噗噗噗”乱唾,手乱挖抓,抹匀糊了,围观的社员笑得前仰后合。
这段场景描写,像舞台剧似的,将农村中那些动不动就动势斗殴,群众围观喝彩的生活场景,真切地“再现”了出来,使人不由得联想起鲁迅笔下那围观同胞被杀的场面,给读者带来的何止是视觉冲击与“热闹气氛”的渲染。应该说,这绝不仅仅是简单地“再现”生活,或许带来的是更多的发现与思考。
再如,写三婶和妇女们偷棉花的场景,更是精彩逼真:
妇女们在棉花地里忙碌着,拾到地的南头,往北再拾的时候,就两个一伙,三个一堆,跑到棉花地东边的高埝下去了。……
妇女有妇女的智慧,一看去年因偷花闯了祸的三婶大装特装,纷纷效仿。眼看就要收工了,党西胜站起,看看笼里,一脸诧异,说:“都拾了半笼?”再一看,妇女们一个个都变得臃肿了,尤其是三婶,活脱脱一个老翁!党西胜喊:“收工!”妇女们走出棉花地,走路也不利索了。
在收工回家的路上,党西胜故意走在妇女们的最前边,偷眼往后看,……简直胜过看南极企鹅的走路表演。她们一个个因裤裆里装的棉花太多,腿只能岔开走,袜子底下装得太多,你勾了鞋她又掉鞋;裤腰、乳沟都派上了用场。
好不精彩!这场景,这装扮,或许只能出现在六七十年代特定的中国农村!贫穷,饥渴,迫使本来爱美的妇女,没了自尊,少了颜面,心中涌起的唯一一个字,就是“偷”!这就是当时中国农村社会生活的真实写照!这滑稽的“偷”棉花的众生相,又寄寓着作者的多少无奈与反思?!像这样滑稽的众生相,在小说中一处比一处精彩。它催人反思,启人深究。读者在阅读时,是万万不能仅仅停留在看热闹的层面上的。

结束语
我一次次地打开书卷,又一次次地合上画卷。阅读《胭脂岭》带来的愉悦,是我这年不曾多见的。尽管小说中还有不如人意的瑕疵,比如手机拍照发短信,似乎在那个年代还未出现更谈不上普及,可李印功让留守的村民,偷拍并发出了张金梁与辅导留守儿童的妇女的亲近照。犹如一个美人大眼角下长了一颗黑痣似的。再比如写刘翠花怀孕一事,从故事开始到结束,一直反复叙写伴随着人物的命运,似乎单一了些。虽然说这是人物命运中的一个郁结,但读来总觉得在情节的起伏和真实性上还是打了点折扣。然而,毕竟瑕不掩瑜,这并不影响我们对其画卷的珍爱与欣赏,更不影响我们对李印功那深厚的生活阅历及其构架长篇巨著功力的钦佩与感叹!

作者简介
鹿丁联,女,1955年生,西安市灞桥区燎原村人。西安市庆华中学语文高级教师,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西安晚报》特约撰稿人。几十年间践行着著名作家陈忠实先生生“在教育与文学的中间地带趟出一条路子来”的寄言,默默地在作文教学上探索着耕耘着,走出了一条独有的“教育与文学之路”。在《西安晚报》开设高考作文辅导专栏长达十二年。参编作文辅导与教辅书20余本。有数百篇散文与评论见诸报刊。2020年10月《华文月刊》的封面人物、重点推出作家,被誉为“文学青年的启蒙者”。被全国著名语文教育专家、西安市中语会原理事长赵明先生赞誉为“语文教师的榜样”。
附:《胭脂岭》作者及简介
李印功简介
李印功,男,1953年生,富平县人,现居西安。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陕西文学》杂志副主编,《华文月刊》杂志常务副主编,《陕西文谭》网策划,《陕西农村报》原执行总编,陕西电视台《百家碎戏》《都市碎戏》编剧。出版有长篇小说《胭脂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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