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想起这些事，自个儿都笑得捧腹。倘若真的可以有那么多的为情所困，为爱痴狂，那日子过得该是多跌宕精彩啊。
随笔
文/ 墨 安
墨 安 /文
难将息
差不多有一阵子了，一到周末，我的情绪就莫名地乖戾，难以将息。
想去喝茶，又怕去喝茶。
川西坝子的人闲散，周末多喜欢三五成群邀约着吃茶喝酒。按说，能坐在一起的，定然是兴趣相近，臭味相投。说啥，都能聊到一块儿，吃啥，都能香到一块儿。问题就出在吃茶喝酒靠的都是嘴，而嘴，又容易惹是生非。当然，嘴是背锅的。真正扯怪叫的是人心和人性。这种话只能点到为止，深说了，容易得罪人，会没朋友。
正是有了这样的顾虑，到了周末，便怕电话响起，又怕电话不响。怕来电话的人，不是想见的。怕想见的人，不来电话。
这种纠结原本是可以避免的。道理很简单，我想见谁，打一个电话去约就行。可是，这些年，我就没习惯主动约人。要说这臭毛病，也是三朋四友给害出来的。之前，他们喊我出去耍，理由充分得不容置疑：你一个人，自由自在，又不用看婆娘脸色，不用编瞎话请假，沟子一拍，想去哪就去哪。
久而久之，我就养成了被人招之则去的习惯。即便有时候想和谁喝茶吃酒了，在约之前，心里都会犯嘀：人家不是一个人，不自由自在，不能沟子一拍，说走就走。万一人家没有把婆娘的脸色看好，没有把请假的瞎话编圆，弄得人家两口子打架戈孽，罪过就大了。
所以，很多时候，心欠欠的，我也宁愿等，不主动去约。讨厌的是，一些人体谅不到我的“好心好意”，反而低级小气地误解成，我是狗屎箢篼拗起，摆臭架子。
其实，我不喜欢主动约人，还有一个原因：我不晓得挑哪个茶馆合适。
初回小城时，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我暂住在城北外郊。闲着了，又不想关在屋子里，就去筏子河那一带的茶馆消磨时光。倒不是那里的茶好喝，主要是因为离住处近，而且那一带有很多苍蝇馆子，能快捷方便又经济实惠地解决我这种单身懒人的肚皮问题。可惜没多久，筏子河改造，周边的商铺被拆除，建了映月广场，不允许再开茶馆。
好在，映月广场旁就是留春苑公园，里面有茶馆。换个地方，不过是多走几步路，影响不大。
留春苑公园不大，却很有历史来头。据史料载，始建于晋末，为道教圣所紫极观。园内有湖光山色互映，有古树新花交融，有亭台楼阁缀衬，有水榭留春的写意……那时，某报副刊编辑约稿，我还写过一篇名为《旧观新苑春常留》的小文。其中有一段感叹，至今依然未变：使人不出城廓而获山水之怡，身居闹市而得诗画之趣。可惜，地皮还没踩热，茶刚喝出点味，留春苑的茶馆又突然被关停取缔了。据说，是园方一再涨租金，茶老板赚不到钱了，只得撤离；也据说，是为了复原园林的清幽；又据说，是为了保护园内的历史文物……反正，要喝茶，我得重新找地儿。
近年来，我和小城的作家诗人交往多起来。他们碰头聚会的地点，多选在川西佛都罗汉寺内的西厢茶馆。有意思的是，罗汉寺也在老北门那一转，我去西厢喝茶，便要经过留春苑和筏子河。熟路熟景，来回皆亲近。可惜，受突然爆发的疫情影响，罗汉寺从去年腊月底关门谢客，到现在都没有要开放的迹象。
可惜两个字，我一而再，再而三地用，那感觉就像鼻子被人使劲揪了一样，痛得发酸。
当然，茶馆关了茶馆在。在川西坝子，随便走进一条街或者巷，都能找到茶馆。只是，没了老窝子，东一趟，西一趟，像遭狗撵一样狼狈，还不容易找到环境好，地盘宽，空气流通，且必须是三朋四友都觉得不远不近，都方便去的茶馆。
喝个茶，这么伤脑筋，还主动去邀约，岂不是没事找事？
当习惯成为自然，我把懒得主动甚至美化成了随遇而安。包括谈情说爱。
我这么说，可能没人信。毕竟，隔一阵子，我就会在公众号上写一些酸酸甜甜的文字。不仅是网上的文友要怀疑，就连现实中的朋友都相信，我在时光里只干两件事：忽而恋爱，忽而失恋。
有时候，我会傻笑着与人解释：码字玩矣，切勿当真。
有时候，想起这些事，自个儿都笑得捧腹。倘若真的可以有那么多的为情所困，为爱痴狂，那日子过得该是多跌宕精彩啊。
可惜，我怂得很。（我又用了可惜。这下，鼻子都像是被人揪烂了。）从文字里抽身，回到现实里，我就是一个腼腆羞涩的男人。即便喜欢某个人，也不好意思拉着她的手说：我喜欢你。玩壁咚，整熊抱，更是想一下，都腿颤。
有次和某人聊天，聊到这话题上，我惆怅万千，仰天长叹：明明活得很阿Q，偏偏没有阿Q的胆量和勇气。你看人家阿Q多豪啊，冲到吴妈面前，干脆利落说：“我要跟你困觉”。
事实证明，缺少美感的表白，好事也会变成坏事。某人笑得花枝招展，如果阿Q从背后轻轻拥住吴妈，像徐志摩那样，深情地吟诵“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胜似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也许，吴妈的心里顿时就小鹿乱撞，半推半就从了。阿Q又哪里会落得被东家暴打一顿的下场喃？
末了某人给我支招：怕当面难为情，可以寄情书。
主意是好。然而，当我在桃花笺上发乎情时，又总觉得，哪一句都不够相思和爱慕。
某人恨铁不成钢，鄙视道：你没把人放在心头上，自然无从下笔。
某人的话，似乎很有道理。但，我不认同。我更愿意相信，我只是习惯了被动。尤其是到了这个年龄，若是字句太过张扬，弄不好会被骂老不正经。
又快到周末了，我的情绪又慌慌痒痒的难将息。
是想出去吃茶喝酒了吧？
也或许，是想见某个谁了吧？
我握着电话，望着天。是被动等，还是主动约呢？
白白胖胖的云儿，笑而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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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墨安，自由写作者。在公开报刊发表中、短篇小说和散文百余万字，著有长篇小说《胎神制造》。（2012年，作家出版社。）
墨安还写有：
墨安 | 我在等雨呐
墨安 | 各爱各的
墨安 | 把自己哄得开开心心
墨安 | 网恋那么好
墨安 | 和她一起朝前走
墨安 | 刺激吧？
ID：zctj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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