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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怀念
文/郭爱蝶
村东沟坡上的草又绿了，可再也看不到您背着竹筐来割草的身影了。姥爷，您在天堂还好吗
记忆中姥爷身材不算高大，黑红脸庞，很健壮的样子。他好劳动，一天到晚不闲着。
干完农活，他总是背上竹筐，拿一把镰刀，到村东沟坡地里为牛割草。没一会，他就背着填的像小山一样的竹筐回来了。慢慢地卸下竹筐，又立刻蹲下身子把草码齐，准备用铡刀把它切碎。
最爱看姥爷姥姥铡草。一人往里码草，一人锨动铡刀。码的整齐的青草，一铡刀下去，发出清脆的嚓嚓声，一堆均匀的碎草粒就出现了。我觉得太神奇了，吵嚷着要试试。可姥爷怕我受伤不同意，最终经不住我的缠闹同意让我铡一下。兴奋的我使劲按铡刀，却因力气小，按不动，只好放弃。索性搬张小椅子静静地在一旁投入地看。一堆草，伴随悦耳的嚓嚓声，一会就铡完了。
接着姥爷就把这些新鲜的碎草拌些麸子喂牛。牛吃的可香了，一边吃还一边摇头，仿佛在说：“香，真香！”姥爷养的牛可壮了，干起活来特别有劲。我家没有养牛，到农忙季节，姥爷就牵着牛去我家地里干活。干完活就走，任母亲怎样挽留，头也不回。很让母亲心里过意不去，但这就是我有个性的姥爷呀。
姥爷的子女多，所以小一辈的我们也多，一大群。那年月，小孩子没有什么零食吃。于是，姥爷就开僻出一块地种甜黍秆（我觉得它是状如一种青皮的甘蔗）———这是孩子们的最爱。我们用锋利的牙齿剥去甜黍杆的青硬皮，露出一段白白的果肉，然后大口的咬断一截，使劲的嚼，把汁液吮吸完了，吐出剩余的渣子。再咬断，再嚼，再吐……那个过程甭提多惬意了。
春天，姥爷把成节的甜黍秆段埋在土里。不久，它就发芽了。姥爷没事就去侍弄它们，拔草，松土，施肥。对待这一棵棵幼苗就像对待自己的子女一样。它们长的可真快，转眼一人多高了。姥爷怕其他调皮的孩子搞破坏，就搭个窝棚住到了地里，看着它们。
秋天到了，甜黍秆成熟了。长得高大粗直，一排排一行行像战场上等待检阅的部队。我们这些孩子像闻见味了一样直往姥爷家跑。每次去姥爷都会砍下几棵，用刀子刮去外皮，剁成小段，让我们吃。看着我们吃时的幸福样，姥爷就会露出笑脸。我从来没见过姥爷吃，母亲说他牙不好，吃不动。吃过瘾了，走时，姥爷又用竹篮给我们装上满满一篮，让这种快乐继续延续。
秋天过了，姥爷将剩余的甜黍杆扎成捆放到地窖里，等过年的时候再让我们吃。于是，我特别盼望过年。天天扳着指头数。在我的千呼万唤中，年终于珊珊来了。大年初二，当坐在四轮车头上去姥爷家走亲戚时，路边的风景我看不见，打招呼的行人我看不见，满眼的都是姥爷家的甜黍杆，急的我一个劲的催父亲开快点。
一到姥爷家，车未停稳我就跳下车直奔过去，看到的是姥爷正把成捆的甜黍秆从窖里拉出来，心里立刻乐开了花。因为天气太冷，怕吃了咳嗽，姥爷说需要把它放在热水里温一温。急的我不等它温热便开始大口咀嚼起来，大家望着我的馋样都笑了。走亲戚吃的什么饭忘了，香不香也忘了，只记得甜黍秆真甜。连它的皮划破了我的嘴也不觉得疼。走时，提着满满一篮甜黍杆段，压岁钱的喜悦似乎很淡了。
再后来，我上中学了。姥爷家在学校和我家之间。于是，我去上学和周末回家，都要去姥爷家逛逛。姥爷不善言辞，每次见我都会问我“饿不饿”“渴不渴”“学习累不累”或冷热之类的话。接着就去灶间为我做饭。姥爷不大会做饭，印象深刻的是姥爷烧的玉米糊糊（现在想来应该是玉米糁稀饭烧的太稠了）。对于寄住在学校吃大伙的人，喝姥爷烧的玉米糊棚真是太香了。看我喝的那样香，姥爷就会露出笑脸，这是我喜欢看到的。
又是一个美丽的春天，可我却听到了姥爷生病的消息，而且一检查就是重病，说是肺癌晚期，医生不让住院了。那时我正忙于学习，没有时间去看望他。安静的夜晚，我双手合十，祈求上苍救救我的姥爷。后来听母亲说他想吃东西，可当母亲和姨妈们买回他平时舍不得吃的东西时，他却什么也吃不下了。没过几天，他就离开了我们。我们这群他喜欢的小孩子，连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出殡那天，天空飘着蒙蒙细雨，似我无声的泪水。我请假去送姥爷，当进屋看到姥爷的灵柩，我的心有一种撕裂般的疼痛，泪如泉涌的我知道了什么是阴阳两隔。我至爱的姥爷，我永远不能再见您了!
又是春天，一个人默默站在村东头，沟坡上的草绿的晶莹。姥爷，我想您了!
郭爱蝶，中学语文教师，喜欢读书，喜欢幻想，喜欢亲近大自然，喜欢烹饪美食，喜欢用稚拙的文字记录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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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郭爱蝶 ll《春天的怀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