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了一只小鸟儿。虽然时间不久，但是它俨然成了家庭中的一员，牵牵挂挂、让人不舍。它回来的时候是坐了航班还是坐了动车？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看到了它那只秃秃的小脑瓜和并不精神的两只眼睛，全家人松了口气：“活着就好、活着就好”。二月，疫情汹涌，对接纳一只小动物，心里很抵触，但孩子坚持，也就这样了。
这是一只叫玄凤的雄性鹦鹉，朋友说它出生只有二十天。它露出真容的时候蔫头耷脑的一副可怜样儿。头顶和胸脯光光的还没有长出毛，粉粉嫩嫩的肉暴露在外面，弱不禁风得让人心疼。随鸟儿一起来的还有奶粉和药品。说是奶粉，其实是鸟鸟吃的谷物磨成的粉。用温开水冲开、搅拌均匀，然后一小勺一小勺喂给它。朋友说这个年龄的小鸟儿应该用皮管和注射器喂食，但这需要把皮管伸入到小鸟儿的胃里，注食到小鸟儿的嗉囊鼓起。但这种喂食方法让人联想到给人做胃镜，终于是下不去手。只好用小勺轻轻去碰鸟鸟的喙，有时还得用手指挤开小鸟儿的嘴，把奶粉给它倒点儿进去。每次喂食时一家人眼巴巴地看着小鸟儿的反应，慢慢的小鸟儿终于会吞服了。人们说“人以食为天”，其实鸟儿也一样的。学会吃饭的小鸟儿像是变了一只鸟，它对自己的小勺、小碗有了天然的反应，你一动这些器具，小鸟儿便兴奋起来。小鸟儿吃饭的模样并不绅士，它的整个身体像打着了的马达，一边吞食，一边剧烈地抖动，一边发出“啊啊、啊啊”的叫声，那种贪婪的样子像是饿极了似的。人们常说“用了吃奶的力气”，吃饭的确是一个体力活儿，人这样，鸟儿也是这样。不过，只要它吃饱了，是从不多吃一口的。你用小勺去碰它的喙，它就把头偏向一边，身体也不抖了，嘴里也没了叫声，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儿。朋友说小鸟儿吃完一袋奶粉差不多就会吃鸟食了，这个时间要二十多天。可这只鸟儿足足吃完了两袋的奶粉才断了奶。
二月的北方，寒冷依然。对于祖籍温带和热带的小鸟儿，这是个挑战。特意为它做了个精致的小屋，底下垫上柔软的绵布，上面有可以打开的盖子。怕它晚上冷着，把客厅暖器的通风板去掉一块，这样可以让它的小屋有一面贴紧暖器片儿。小鸟儿还是蛮乖的，白天吃饱了就立在那儿，晚上把小屋的盖子盖上，它不吵、不闹也不叫，安安静静的，也不知道它睡着了没有。日子一天天过去，一家人困在屋里，有很多的时间操弄这个小东西。人们用“羽翼丰满”来形容人的成长，其实这个词用在小鸟儿身上再合适不过。它是越来越漂亮了，脸上两朵黄里透红的腮红点缀在浅黄色的身体上，让它显得格外精神。我们想让它早点飞起来，妻就把它举在手上然后又突然撤了手，自由落体状的小鸟儿下意识地展开了双翅，最后又落在人的手上。一来二去的小鸟儿似乎喜欢上了这个游戏，站在人手上的时候它就把双翅展开，好像在告诉人“你撒手吧，我会飞”。它真的会飞了。开始的时候飞一小段儿便坠下去，也许是翅膀越来越有力量了，后来在坠落的时候它还能把自己再拉升起来，而且要落下的时候会让自己在物体上空悬停一会儿，最后像一架直升机似的稳稳的落下。
我们给小鸟儿准备了一个很大的笼子，里面的生活用品一应俱全，还有一个带着装饰物的秋千。它在学会飞行之前一直处于散养状态，现在想让它回到笼里可不那么容易。首先得让它熟悉和认可自己的屋子。笼子外面不再有食物和水，它要进食了就把它放在入口处，让它自己去找食物。为了方便它找到入口，就在入口前面又加了一根横栏，它进屋时会先飞到横栏上玩一会儿，然后便很优雅地去里面进食。我们曾尝试着就此把它关起来笼养，但是失败了。小鸟儿像是知道了我们的意图，它在笼子里爬上爬下不停地折腾，喉咙里发出异常尖锐的叫声，声音里有焦虑、有委屈还有一些愤怒。这种玄凤鹦鹉据说是很有心的，你对它友善，它就信任地粘着你，你伤害它一次，它就记在了心里，严重的时候还会变得抑郁。我们希望它是一只幸福、快乐的小鸟儿，所以除了晚上睡觉，鸟笼的小门就那样一直打开着了。早上起床第一件事便是摘下鸟笼上的遮布，给鸟儿打开笼门。它呢，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快乐的鸣叫，抻一抻翅膀，心安理得地走出门来摆它的造型：它落在横栏上，把那双美丽的翅膀彻底地打开，头朝下倒栽葱挂着，像跳水运动员起跳时要思考一下动作那样，挂在那儿静默一会儿，最后，终于下了决心向地面俯冲去，然后又快速地把自己拉升起来。伴着一阵风、伴着双翅发出的“噗啦、噗啦”的声音，新的一天开始了……
小鸟儿有四个最爱，一是喜欢落在人的肩膀上和头上，让你带着它在屋里转悠。想想看，一个人头上顶只小鸟儿走来走去，是不是很拉风；二是喜欢打理自己的羽毛，一根一根咬住后往后捋，乐此不疲；三是喜欢咬东西，这儿咬咬，那儿咬咬，同时用它那肥大的柱状的舌头快速地品尝所有的东西。这家伙落在台灯顶上，把电线的绝缘皮咬掉了，造成了一次短路事故；四是喜欢洗澡，给它小碗里倒了水，原本是让它喝水的，不曾想它兴奋地立在碗边上，一下一下地把头沉到水里，最后干脆就跳了进去。我们惊讶地看着它，它也仰起头侧着脸儿看我们。小鸟儿不像人有丰富的面部表情，也不会笑，否则，此时它一定会开心得意地笑出声来呢。有了这只小鸟儿，生活中添了许多的快乐，另一方面呢却感觉自己在家里的地位又下落了一格儿。生活中又多了一个被埋怨的项目：“鸟鸟的水该换了”、“笼子该打扫卫生了”……不过呢，人生也罢，鸟生也罢，大多数事儿是不能较真儿的，一较真儿，“生趣”二字便少了些许韵味儿。世上本没有事儿，你一较真，它便成了事儿。《礼记?礼运》怎么说来着？对了，“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咱只要“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其他嘛，大家高兴就好，你说呢？
作 者 简 介
作者简介；李前旭，笔名：淡然。湖南籍太原人。毕业于山西师范大学，供职于太原幼儿师范高等专科学校。2015年格力－TOSOT杯《美文共享》原创美文大奖赛 一等奖；2017年玉润时光·首届“行参菩提散文奖” 三等奖。新媒体《行参菩提》签约作家。在岁月长河中捡拾生活的点点滴滴，焙成文字感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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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前旭丨陪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