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文学 │364期写作 ? 创造?交流?享美好人生
天水文学 ┃ 让文学走出天水
感恩的心 感谢有您
张娟妈妈，我想问您：是您，给了我几次生命。常言道：“受人点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可是妈妈，您却让女儿连一次表达寸草之心的机会都没有了，满腹的辛酸委屈我该向何人诉说呢？寒露到来，又是一年层林尽染落叶飘零。我望穿秋水望断南飞雁，就是等不到您的归期。这种痛彻心扉的思念折磨着我瘦弱的思绪，让我感觉到生活中的无依无靠，使我身心疲惫。妈妈，我不知天堂的路有多遥远，我在这里等您，您会在那边想我吗？一根母女连心的亲情线日夜扯痛着女儿思您的心。妈妈，您已走了十三年了，然每年“树叶黄时想爹娘”，我思您的心越来越沉，想您的情越来越浓。在梦中，您的容颜已模糊不清，我拼命地呼唤您，想握住您的手，抚摸您苍白的头发，问问您在那边过得怎么样，您总是缥缈地溜走。我哭喊呼唤您，泪湿枕巾，原来是南柯梦一场。妈妈，女儿再不把那点点滴滴的往事写出来，我怕那仅存在我脑海里您的样子，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岁月的变迁而吞噬我的记忆。那是一个寒冬腊月，我爸去了固原姑姑家，身怀六甲的您在那个风雪交加的夜里就要分娩。可家徒四壁的屋里，一张土炕的那头，熟睡着您的三个孩子，大哥，大姐，二哥。大哥还不到十岁，您不忍心也是不敢让我大哥，去千米之外的大伯家，请大妈来帮您接生。是您实在疼痛难忍，也是您不敢拿一人二命来作赌注。你忍着搜肠刮肚的疼痛打开了房门，外面北风怒吼，大雪飘飞。您咬着牙，往紧裹裹破旧的棉衣，步履踉踉跄跄，走一步停一步，深一脚浅一脚，凛冽的风雪让您举步维艰。蹒跚着来到大伯家大门口，敲门叫醒了大妈，是大妈扶着您回到咱家。经过三四个小时的痛苦挣扎，我终于“哇哇”落地来到了人间，妈妈！感谢您给了我生命源泉。第二天早晨天晴，山川一片雪白，阳光照射分外耀眼，我爸和姑姑踩着厚厚的积雪赶回家里。进门的那一刻，看到您已生下了我，爸和姑都感动地流下泪。爸说：“这是一个红装素裹的孩子，长大以后一定有出息。”您听了信以为真，无微不至的操心地哺育着我，自私的以为我最漂亮聪明，说我眼睛大大的像黑宝石，纯净而可爱。妈妈，如果不是您从口里给我节省下吃的，女儿我就在三岁那年饿死夭折了。
在我不到三岁时，您又生下了妹妹，刚好赶上国家实行计划生育结扎手术的政策。您就成了中国历史上，第一批做输卵管结扎手术的女人。那时医疗条件，医院手术都不先进，怕做此手术有风险，上级要求做结扎手术的女人，必须住院观察半月。于是爸爸带您去乡医院做手术，因妹妹年幼吃奶，姐姐便随您去抱妹妹，大哥上学无人做饭便去了外婆家。偌大的家里就剩下二哥和我，托于大伯大妈照管。因大伯是农业社的饲养员，便在晌午时，给我和二哥泡些馍馍喂着吃。一是因为杂粮面馍馍我不爱吃；二是因为二哥是男孩子口大吃的多；三是因为大伯时间比较匆忙；四是我口小，吃得不多咽不下去。就这样一碗馍馍，我只吃两三口，就让二哥狼吞虎咽地吃完了，粗心的大伯也就走了。这样半月之久，等您出院回家，原本会走路的我已不会走路。脖子也无力支起头来，基本上已奄奄一息了。村里人都说：“不中用了，别浪费粮食和精力。”准备把我当“死娃”丢掉时，妈妈是您哭着央求队长：“她还有口气，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把我的孩子丢了。”妈妈，是您从他们手里要回了我，姐给您烧的面糊汤，你就喂给了我，我吃了面糊汤慢慢地能睁开眼睛，渐渐地会叫“妈妈姐姐”了，会说“饿”了，我奇迹般的活了过来。妈妈，那是农村整体贫困，为了照顾你们这些做结扎手术的女人。村里每家每户都捐出两个鸡蛋来补充您的营养，咱村里收了60多个鸡蛋。您让姐姐每天只打一个鸡蛋烧面糊汤，您就把鸡蛋分给我一半，又把一半分给二哥和妹妹吃。有了您的精心喂养，吃了您补充营养的鸡蛋，我恢复了身体，存活了下来，而您妈妈从此身体就缺乏营养，做了手术没有恢复体力。妈妈是您把仅有的营养。给了我，而亏待了您自己，妈妈是您又给了我第二次生命。因此我从小体弱多病，一到冬天不是伤风，就是感冒，咳嗽流鼻涕，手脚冻烂了。春秋又感染肠炎拉肚子，只有在夏季，我稍微会让您省心一点，您总是小心翼翼的呵护我，日夜操劳，总算把我拉扯长大了。那时农村很少有孩子上学，男孩子还有几个，女孩子真是少之又少，村子里没有两三个念书的女孩。爸不让我上学，想让我放驴。您说：“你不是说她是红妆素裹的孩子吗？长大后有出息么？不上学，一个女娃子有啥出息，还是让她上学吧，我抽时间割些野草喂驴吧。”就这样我很幸运的上学念书了。
妈妈，我上初中二年级那年冬天，整个学校被一种叫“荨麻疹”流行性传染病覆盖，（也叫天花）得病者高烧不退，直到烧出红疹子。而且此病不敢让风吹，风一吹就破了，会留下疤痕（也叫麻子）。家里开始是妹妹生病，下来又是我，最后是二哥。您日夜在厨房里守护着我和妹妹，爸爸在客房里守护着二哥。因为缺乏营养体质不好，我们兄妹三人很快被病魔折磨得奄奄一息，是您说服我爸请来医生为我们输液。家里也没啥好吃的，让我们在生病时又馋又饿，您想法设法给我们在炕洞里烧洋芋。下雪天大哥又用筛子在雪地里罩鸽子逮麻雀，您给我们烧着吃。又破天荒的第一次卖了水果柿子，因为您听说柿子性热，吃了就可以发出花儿来。所有您能弄得到的吃的都给我们兄妹三人吃，所有能想到的方法您们都尝试，是您和爸，在二十多天的时间昼夜不合眼的精心照料，我们兄妹才幸免于难，身体面部都没有留下疤痕，妈妈是又您给我第三次生命。妈妈是贫困吞噬了我的前途，我辍学在家的那段日子，心情低落，精神萎靡不振，就像得了抑郁症，成天不是看书就是蒙头大睡，整天浑浑噩噩，轰轰沉沉。虽然家庭条件不允许我再有上学的机会，但是您还是心疼我的，怕我有啥想不开，也怕我有个三长两短。或许那时我处在青春叛逆期吧，心里总是觉得你们都不疼我，爱我，不理解我，支持我。是您苦口婆心比前比后地劝说开导，最后又同意让我去外面打工，让我出去见见外面的世界。不到17岁的我终于走出了失学的阴影，能从容坚强地面对生活。妈妈若不是你的安慰鼓励，或许我真地熬不过那失学又失恋的坎儿，说不定真的会选择用轻生来结束自己这一世的痛苦，妈妈是您给了我第四次生命。
或许是“梅花香自苦寒来”吧！还是我的命运多舛，或是我憨厚老实，每次都抓不住机会。我的婚姻是您心里的一块心病，高不成低不就的都不称心如意，可最终爸逼我订婚，只为给二哥换媳妇的彩礼钱。为了你们，我口头上答应了这门亲事，可我在心里打算着，坚决地要逃婚，可爸爸的脚又犯病了，那是做为家里唯一能靠得住的孩子，（大哥分家另过，二哥出门打工，姐姐出嫁，妹妹上初中住校，）我带爸去通渭住院。就那次截掉了爸的右脚大拇指，我怎么忍心，也是不能丢下病痛中的爸爸，家里孤苦无依的妈妈而去逃婚，我屈服了命运，也遵从了你们的安排。短短二十天的时间定亲结婚，容不得我有其他的选择。就在结婚前的那天晚上，我和二哥发生了口角争吵甚至打架，我为他牺牲了我所有的前途和幸福，换回娶他媳妇的彩礼钱。那晚，我感觉自己无奈，痛苦，绝望，还是无语和无可无奈。想自己于其痛苦地活着不如一死，一了百了，从此再无痛苦折磨。妈妈是你抱着我哭得撕心裂肺，你说都是你的错，耽误了我上学，你骗我答应相亲，骗我结婚，要死只能你死！妈妈，女儿性情刚烈。也不懂得人情世故，为人愚昧无知，但也知道“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情”。既然父母认定的事，我只能违心地答应，宁肯自己痛苦一生，也要让父母心安了无牵挂。妈妈，女儿关键时刻犯浑是您又救了我一命，给了我第五次生命。妈妈，我的婚姻不幸福，婚后的生活过得苦不堪言，我在您面前，哭过，骂过，闹过，恨过一切的一切，都于事无补。好几次我真的绝望了，本想看您最后一面后就结束自己的生命。可每次我见到您，看到您花白的头发，泪眼婆娑地自责自己，后悔不已。总是安慰鼓励劝说我，让我一次次的幡然醒悟。你说：“打铁要靠本身硬呢，有三十年的婆婆，没有三十年的媳妇。熬过这道坎儿，你以后什么事都能承受得了。”我听了您的话，只有自己坚强地坚持挺住才能熬下去，为了孩子忍让着无理取闹的人，过着索然无味的生活，虚度着自己的年华。因为我知道，“女本柔弱，为母责刚”。为了我的孩子免受苦难。刀山火海我也在所不辞了。
所幸生活中有您，我一次次地跌倒又一次次地爬起，拍拍满身的尘土，又负重前行。可是妈妈您知道吗？自从您匆匆走后，我真的觉得自己的根断了，又好似断线的风风筝，孤零零的飘浮在尘世上，天底下再没有真心实意地疼我，一心一意为我考虑着想的人，倾其所有地付出而不求回报的人了。我若再不坚强，真的是愧对妈妈的养育之恩，无颜面对九泉下的老娘。女儿从自变得坚强隐忍，学会了保护和照顾自己。虽然在打工期间经历过六次的危险情景，但是每次都在命悬一线的紧要关头，女儿都好像有妈妈在身边保护帮助女儿一样，让我在瞬间能转危为安，化险为夷。女儿渐渐地也是因祸得福，生活境况慢慢好转。妈妈，女儿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如今我爸已成了风烛残年的孤寡老人，衣食住行都得有人操心照料。可我们兄妹五人，都为各自的生活所累所迫，不能在床前尽孝，特别是我和妹妹，都供着两三个大学生，经济支出捉襟见肘入不敷出，迫于无奈，奔走在他乡打工挣钱。可我心里十分愧疚和牵挂老爸，只能在异乡用微信电话，托一些亲戚朋友给我爸买一些药品和食品带到。把在妈妈身上，没有尽到的那一丝孝心，弥补在爸的身上，让他在晚年过的安稳一点。尽量地做到衣食无忧，可我的绵薄之力怎能报答父母，比山还高比海还深的养育泽恩呢。妈妈，到了秋季进入九月，又到你儿女痛心疾首的日子，可我为了生活又在异地他乡奔波，就连到您坟头献茶烧纸的机会都没有，唯有在夜深人静双手合十，替妈妈多念几遍“阿弥陀佛”，来超度妈妈的亡魂得以安宁！因为母爱是深邃的伟大的，纯洁而不可回报的。然而母爱又是苦涩的，难言的，忧郁而不可表白的，只有用心才能感悟、体会、明白。妈妈，如今女儿才懂得和明白。人活一世，不光有刻骨铭心的爱情，还有血浓于水的亲情。更有重于泰山的责任，甚至勿容致疑的义务。不能没了爱情就放弃亲情，丢了亲情就不负责任，失去责任就不尽义务。人一生中不只是在为自己而活的地拼搏，是还活在别人的眼里、口里。或因爱慕而努力，为追求而奋斗。得到了自然就满足，失去了才会就痛心。其实，女儿的半生，彻彻底底的安抚了别人，委屈了自己，成全了他人，崩溃了内心。麻痹了思维，虚度了时光。妈妈，你若地下有知，能感应到女儿的一片赤子之心，请托梦于我，让我再看看你的尊容，是否安好？
作者简历：张娟，女，甘肃通渭人，喜欢阅读，喜欢用文字讲说身边故事。小说，散文，诗歌等文学作品，散见于几个网络公众平台。通渭县作协会会员。
《天水文学》创刊以来，受到了很多作者的支持和鼓舞，在这里，我们回忆父母恩情，用文字梳理过往的点滴，抒发乌鸟反哺，欲养不待的感慨，孝道成字，总能令无数读者感叹悲伤，无限触动；在这里，我们也常道古说今，说家乡奇人奇事，一方水土，养育子孙万代，也埋藏着无尽的文化瑰宝，等着我们去挖掘和发扬光大；在这里，我们寻找着生活中点滴美好或忧思，情思入笔行，天南地北，海阔心驰，沉下心来，忘掉一切羁绊和烦扰，一起畅游精神星空，一起璀璨于真情的旷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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