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大荔之行

大荔之行 大荔的清晨无疑是美好的，空气中带着冬日里特有的凉，清新盎然，吸进肺腑，给我一种开启了新的人生的感觉。 似有似无的雾岚轻轻笼罩着这个小县城，仿佛为它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纱缦，所有的事物都呈现出一种朦朦胧胧的美，让我生出一种愿望，想伸出手撩开这轻纱，想更清晰地观览到这个小县城的魅力所在。 树叶都落光了，灰色的枝干，灰色的建筑物，灰色的天空，窄窄的灰色街道，街道上缓慢行走的人流，每一张脸上呈现出的淡然神情，都给大荔注入了些许低调。望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一切，我的内心又涌现出昨夜所思：大荔比我想象的要美好许多。 动车站在县城的北面，开车过去10分钟左右。我和冬侠到动车站时，一凡她们已经出站，正站在车站边的亭子下。上次见一凡和亚凤，还是去年的9月28日，“终南性灵”出刊的首发式上。只需一个大大的笑容，我们都出现在了对方明亮的眸子里，热烈而真诚，就这样轻轻走近对方，美好而温暖。 接上一凡和亚凤及亚凤女儿茉茉，大荔之行才算真正开始。 行程计划是先去吃大荔有名的羊肉泡馍，可临出门前，冬侠怕我饿着，打了两大碗浓浓的红糖鸡蛋汤我们喝下，而一凡和亚凤也吃过了早餐才出发，从西安到大荔，125公里，动车38分钟，她们也不饿，一大碗羊肉泡馍肯定是吃不下了，可冬侠不依，最终，我们都做了让步，决定去吃祥云包子。 临街的包子店里，此时客人已不多，我们临窗而坐，四个人围住一张小木桌，嘻嘻哈哈笑作一团，还没有从相见的喜悦气氛中出来。冬侠点餐付款，忙前忙后，端包子，拿碗筷，不一会儿，小米稀饭和馄饨也上来了，热气腾腾地把小木桌渲染成一幅人间烟火气十足的模样。 向西出发，去往大荔温泉水源地。内心的欢喜随着车轮的飞速转动也在不断升温。车窗外，目之所及，给我一种陕北黄土高原的感觉，沟沟壑壑，围绕着红褐色的山体，几孔废弃的窑洞分布在半山腰，像是老人们张开的无牙的嘴洞。山离我们不远，窑洞前无明显的路，人们以前居住在这里吗？无水无草无树，他们是怎样生存的呢？大荔县地处陕西关中平原东部，地貌分为黄土台塬、渭河阶地、洛南沙苑、黄河滩地四个类型，我在心里猜测，此时公路两边的景色一定属于荒凉的黄土台塬。 当我说出内心的疑问，冬侠边娴熟地开车边告诉我们，这座山叫商颜山，是铁镰山脉的一部分，当地人多叫胭脂山。这让我想起甘肃山丹县的焉支山，别称也为胭脂山，因产一种名为胭脂草的花草而得名，那此处的胭脂山，一定是因为山体的颜色酷似胭脂色而得名了吧。天地万物，以平衡和谐而得以长久，或许，这引人遐思的颜色，正是让人们赖以在此处生存下去的理由。 车子继续朝县城西北方向行驶，公路两旁多为果树林，一片连着一片，在冬日萧瑟的景象中甚是壮观。冬侠告诉我们，大荔县是水果之乡，西瓜、冬枣、苹果、山楂、红枣、哈密瓜都非常有名。望着光秃秃的果树林，果树下还不曾被彻底腐化的落果，我的心里有些遗憾，如果是春日来，到处都有繁密的果花；如果是秋日来，到处都有浓郁的果香，该是怎样一番情景？ 车过小山村，家家门前都养着菊花，只黄紫两色，却开得肆意张扬，密密麻麻的花朵挤挤挨挨，在蓝天的衬托下格外显眼，而冬日里的树也繁密，枝枝丫丫交结在一起，庇护出脚下的一方土地，远山如黛，近村如画。正逢集，简陋的摊位就摆在马路边，水果、山货、小吃、日杂一应俱全，以最原始的状态出现在这自然的村落里，给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带来生存的便利和满足。 当我的目光落在炸糖糕的摊位上便挪不开了，这可是我的最爱，我忍不住拉开车门下车，毫不犹豫买下六个油汪汪香酥酥的糖糕，上了车，我们便趁热吃起来。吃过都一致认为，这是迄今为止自己吃过的最好吃且最便宜的糖糕。当香糯甜酥的感觉充满自己口腔时，我的脑海中想在这里长住的念头一闪而过。在这里生活，也没什么不好，远离尘世，最简单的日子，一定也会有着最纯粹的快乐。 如果说我们路过的小山村里的集市，是上苍赐予我们的一份惊喜，那么，洛河上有如神助般的河湾，便是我们去往龙泉山庄途中的另一个意外惊喜。出村不远，冬侠突然把车停在路边，“我带你们去看乾坤湾吧。”“乾坤湾？”聪慧灵秀的一凡接口问道：“为什么叫乾坤湾呢？”“你去看了就知道了。”冬侠推开车门，刚探出半个身子，又回头对我们说：“外面冷，你们在车里呆着，我先去探个路。”之后她敏捷地下车，穿过马路，大步走向对面的山楂树林。 到了向往已久的大自然广阔的天地中，哪能安安稳稳坐在车里呢，我们纷纷下车，跟随冬侠的脚步而去。 顺着高高的崖顶朝西走，很快，冬侠便找到了观测乾坤湾的最佳位置。那是一片正被推土机翻整的平台，新鲜的褐色泥土带着特有的清香被我们踩在脚下，松软而温暖。我们举目望去，立即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就在一步之遥的前方，土地似乎被刀齐刷刷地切去了，落差有四五十米，形成高低两个不同的平面，洛水如白色缎带般在我们脚下拐了一个大大的弯，如太极八卦里的乾坤图的形状，又缓缓流向远方，新建的大蒲洛河大桥横跨其上，犹如两条巨龙上下翻舞……我们惊异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竟创造出如此神奇的自然景观；我们沉默，满满的敬畏之意随着崖顶“呼呼”作响的风一起鼓胀。 开车从乾坤湾向南下到崖底，我们来到大荔温泉水源地——龙泉山庄。龙泉山庄环境优雅，占尽天时地利人和，集洗浴、垂钓、美食、游玩为一体。标准间干净卫生，两小时只需80元，房间里有小温泉池供客人泡澡，接待大厅的旁边就是大型室内温泉池，供客人游泳嬉戏。在这寒冷的冬季，能享受到“温泉水滑洗凝脂”的贵妃待遇，是何等的惬意啊。 我们在这里消磨了一个下午，直到茉茉喊饿，才意犹未尽地从水中爬上来。晚餐也订在这里，冬侠点了很多菜，红烧罗非鱼、凉拌野菜、杂粮薯条、酸辣九孔莲、爽口土豆筋、油焖茄花等，其中红烧罗非鱼给我们印象深刻，肉质鲜嫩，鱼刺极少，美味异常，罗非鱼虽原产于非洲，但大荔温泉水特别适宜养殖，也就成为这里的招牌菜；杂粮薯条甘甜酥脆，口感极美，深得大家喜爱，真正是物美价廉。 回到县城，已是华灯初上。在这小小的县城，因为住着和我们爱好相同又豪爽大气的冬侠，有一扇窗的灯光，专为我们而亮。 我们坐的坐，躺的躺，靠的靠，窝在冬侠家客厅里的大沙发上，瓜子花生小零食，冬侠早早就备好了，满满摆在茶几上。我们边吃边聊，说文学，议生活，评男性，谈女性，吐心事，平日里有所顾忌的话题，在今晚都畅所欲言。这是我们给自己的一次释放的机会，更是加深彼此之间情谊的一种信任。一直聊到次日凌晨两点，我们才迷迷糊糊睡去。 第二天的早餐，原本计划就在冬侠家楼下补吃昨天的羊肉泡馍，可我们来到店里，别说座位，连进门的空地上都站着几位等吃的人。我们转身去街对面的那家店，也是满座。看着店里热气缭绕人声鼎沸的景象，我们感叹，看来早上吃羊肉泡真是大荔人的最爱啊！ 最终，在冬侠的老家双泉镇，一家叫李孬羊肉馆的店里，我们吃了早餐。车子还未驶入双泉镇，我们就感受到了冬侠的兴奋。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曾陪伴过冬侠成长，见证了一个黄毛小丫头长成漂亮大姑娘所有的美好过程，这里的一切，于她而言，是那样的熟悉和亲切。她告诉我们，母亲去弟弟家了，不然可以去看看她居住过二十年的老房子。她望着一片绿油油的麦田后的粉色小楼说，那是她读高中的地方，三年的时间里，每天早上她迎着晨曦骑40分钟自行车去往那里，黄昏再伴着夕阳的余晖返回家中。她指着路边的一排门店说，其中的一家面馆，曾是她和同学们吃午餐时最向往的地方…… 每人一大碗清汤羊肉，两个月牙烧饼。冬侠告诉我们，烧饼，一个夹着碗里的羊肉吃，一个泡在汤里吃。我这次不乖，没有听她的话，烧饼一摆上桌，我就迫不及待拿起一个干吃起来，没有放任何添加剂的月牙饼，用纯正的面香就把我征服了。而当一大碗油亮亮飘着香菜叶的羊肉汤顺着我的食管一路下行至胃，暖呼呼的感觉立即传遍了我的全身，我皮肤上的每一个毛孔似乎都被滋润到了，我立马也就明白了为什么大荔人冬季好这一口了。这样的早餐，实在让人太舒坦了，谁能不爱呢！ 这一大碗热腾腾的清汤羊肉，一定是为了对付沿黄公路上的那些寒风的，我未曾想到这里的风会如此凌厉，似乎握一下它们再摊开手，就会弹出一把割人皮肤的小刀；我也未曾想到，会在大荔看到心仪的黄河，虽然为寻找它的身影我们费尽周折。当然，在寻找的过程中，也有意外收获，比如遇见采藕人。 在看到那两个采藕人的一瞬间，我便发誓，以后再去买藕，绝不再嫌藕贵。
这里是有“小江南”之称的黄河湿地，芦苇摇曳，野鹤成群，鱼塘成片，塘里的荷败了，水却未败，依旧满满一池，在这冷冷的冬日，那两个采藕人就飘在冰凉的水中，他们穿着特殊的防水服，手握采藕工具，整个身体沉一下再浮一下，拽出一条藕来，往前挪两步，再沉一下浮一下，又拽出一条藕来。藕就飘在身后，白晃晃一片，像阳光照耀水面发出的粼粼碎光，也像烟熏火燎的生活中仅存的一点点光亮。 双脚终于踩到黄河滩上，放眼望去，满目皆黄，无论是被水冲出的一望无际的河滩，还是正在缓缓流动的河水，甚至连空气的颜色，都呈现出不辱其名的颜色。黄土地，黄河水，黄皮肤，真是一脉相连，也就更加深刻地理解了人们把这条河当作母亲河的寓意。 信步走在黄河大坝，远眺对岸山西境内鹳雀楼的古风，中条山的巍峨，细细品味唐代才子王之涣登鹳雀楼，写下”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的不朽诗篇。因在枯水期，无法欣赏到黄河、洛河、渭河三河交融水天一色的秀丽风光，心里不免遗憾。 “不到黄河心不死”，到了黄河，也就该结束此次的大荔之行了。返回县城，当我们吃下一大锅热腾腾的浆水白菜炖豆腐，身上暖和起来的时候，在这离别之际，留恋之情也油然而生。 真的不想离开，不想离开这座城市，不想离开热情好客的冬侠。谢谢冬侠，因为你在这里，大荔的冬天，都是温暖的。
作者简介，楚秀月，笔名十月传奇，新疆人，现居宝鸡。出版诗集《拥我入怀》一部。点击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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