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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哥家的对联跟别人家的不一样，从去年开始。四嫂满怀骄傲地在朋友圈晒出了她们家门上的对联儿和大福字，是她家12岁的姑娘嘉琪写的。纸是传统的中国红纸，字迹虽稚嫩，但端庄有致。看着我们家门上贴的红绒布烫金大字和金闪闪的立体福字，心里竟然酸溜溜的。隔了60多公里，我都能嗅到他们家对联上飘散的墨香味。我像嘉琪这么大的时候，还没有卖对联的，家家户户贴的对联儿都是红纸黑字。家里有会写毛笔字的，不论俊丑，都自己写。没有会写毛笔字的，央别人写。那时候，我学写毛笔字不久，又缺乏规范的指导点拨，写下的字横无横样、竖无竖样，撇捺亦全无章法。与嘉琪相比，论美观，差之甚远；论兴致，一般无二。父亲非但不嫌弃，还连连称赞，夸我写的对联一副强过一副。现在想起来，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我竟有勇气把自己歪扭丑陋的字到处贴？贴满了庭院，又贴上了大门，连门外的树上，都要贴上张“抬头见喜”或“出门见喜”。我们家的对联原是父亲写的，我就喜欢站在旁边看，有时候还帮点倒忙。十二岁伊始，父亲把写对联的任务交给了我，我呢，不羞怯、不扭捏，更不谦虚，满口应承，一写，竟持续了七八年。没有金刚钻，瓷器活儿可不好揽。那些年的寒暑假里，我经常会练毛笔字。暑假，我掇一盆水放在院子里的水泥地上，以水代墨，脑海里蹦什么词儿我就写什么词儿，随心所欲、好不自在，一写一大片。待阳光为我抹去字痕，我又提笔点庭院。寒假更是用功时，黑墨水是父母早准备好的，还不知从何处寻来一沓报纸供我练字。一瓶黑墨水不经用，很快就见底。再买回来的黑墨水，倒入空瓶少许，兑满水用，用完了再兑，兑满了再用。直到写对联的时候，才舍得用不掺兑的黑墨水。字，自然年年有些长进，尤其是上了师范之后，写毛笔字成了每日必做的功课之一，那字写得不能算好，但一点一横一撇一捺已是大胜以前，对联贴起来，蛮有成就感，瞅了又瞅，像母亲瞧自己生的宝宝，咋瞅咋顺眼。鼻子凑近一闻，嗬，谁说黑墨臭来着？俗，香得很呢！可惜的是，后来成家了，对联市场逐渐火爆起来，买对联轻易干掉了写对联。起初，拟对联自然是不会的，什么字数相等、词性相同、短语结构类型一致、上联末字必仄、下联末字必平等对联知识，浑然不知。父亲从一个上锁的抽屉里拿出一本《对联》小册子，我就抄着写，有几条特别喜欢的对联，是每年必写的，如“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堂”，又如“向阳门第春常在，勤劳人家庆有余”。出门一看，嗬，好多人家都贴了这样的对联，笔体不同，但字一个不差，不知是东家抄了西家的，还是西家抄了东家的。尽管如此，并无雷同感，反倒亲切。今年的寒假，从第一天开始，四嫂嫂每日都会在午后的某一时间晒出姑娘练毛笔字的短视频。那孩子站在桌旁，提笔写下一个个端端方方的字，有模有样的。我能感觉到，墨香就在她的身边袅袅缭绕，丝丝缕缕，清香漫屋。我每日都会给她点一个大大的赞。心里头痒痒的，可多年未写，功夫恐怕废了吧，终究缺乏信心一试。怀念那些年墨香四溢的年味，渴盼再嗅墨黑的清香。若不是疫情阻隔，我一定不远60公里，驰车去四哥四嫂家取一副嘉琪手写的飘散墨香的对联和几个大福字。当然，来年可期。而我，何尝不可拾起心爱的毛笔作者：翟春艳，交城县教师进修学校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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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字|翟春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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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草】476赏心悦读|翟春艳：墨香袅袅的年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