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朵随笔】我的日本“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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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风光（摄影 陈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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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在这篇小文中，还有一个小细节没有写到：收到日本“亲戚”寄来的樱花照片之后，我曾经跟他们联系过，但没有联系上，也许是地址有误。但愿他们能看到此篇小文，带去我对他们的问候。
日本风光（摄影 陈萍）
我的日本“亲戚”
多年前，应日本外务省的邀请，我随中国优秀青年代表团访问日本，所到之处，都受到日本朋友的热情款待，也碰到了许多有趣的事，在神户我认了一家日本“亲戚”。

那天，我们代表团一行8人，从日本东京坐新干线到神户，根据日方的安排，我们将要到日本的居民家中体验生活两天，一个人去一个家庭。
刚下火车，就有几对日本夫妇在那里接人了，看着同伴一个个被接走了，而我分到的那户家庭迟迟没有人来，团长跟我开玩笑说：“你家里人还没来接你呢，再等等吧。”听了团长的话，我轻轻地笑了。
日本风光（摄影 陈萍）

过了一会儿，随团翻译伊藤伸子小姐领着几个人来到我面前说：“这是接你的天野启三先生和他的妻子女儿。”
这时一个高大的男人边说着叽哩呱啦的日语，边微笑地看着我，他的身边站着两个女人，一个是他的妻子千代，手中抱着一本厚厚的日中对话集，一个是他的女儿理惠子。看着千代手中那本厚厚的书，我笑了，我知道那本书是她有意准备的。
我坐上天野启三先生的私家车，跟他们回家。在车上，理惠子热情地和我“笔谈”，她跟我说她大学毕业已上班了，父母都是教师，她还有一个弟弟，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还没有工作，家里还有一条叫“六”的狗。
日本风光（摄影 陈萍）

天野启三先生的家是一座漂亮的二层小褛，我的到来，这个家庭也热闹起来，住在旁边的天野启三先生的母亲来了，周围的邻居也来了。我只会简单的日语，只能和他们“笔谈”。理惠子的兴致最高，她边翻着那本日中对话集中的中文句子给我看，我也拿过对话集来把日文句子指给她看。
那本对话集在我们的手中传来传去，因为他们不会说中文，我又不会说日语，就像鸡和鸭子对话，好在日本和中国的文化有很多相同之处，笔谈也有趣，大家边谈边笑，其乐融融。
天野启三先生问我，他的的名字用中文怎么说，当我把他们一家人的名字用普通话说出来时，他们一家竟高兴地跟着学，结果，他们的名字从他们的口中说出来时却变了味，连我也听不懂了。
日本风光（摄影 陈萍）
天野启三先生在纸上写道：“中文太难学了”。我在纸上写：“我不会日语，我们只能用哑语交谈。” 天野启三先生看了我写的字笑了，他又在纸上写下一句话：“这是世界的共同语言。”
我跟天野启三先生和女儿“笔谈”的时候，他的儿子坐在一边很少说话，只是我把他的名字用普通话说出来时，他跟着学了几句，就不吭声了。天野启三先生的妻子千代跟我交谈了一会儿，就到厨房里忙活去了。
那天，我第一次在日本居民家里吃饭，千代问我喜欢吃生食还是喜欢吃熟食，我说喜欢吃熟食。千代说日本人都喜欢吃生食，蔬菜、鱼片都是生食，因为我是客人，他们一家就随我吃熟食。我有些不好意思，就说让他们吃生食，我自己吃熟食，但他们一家都随我吃熟食。
日本风光（摄影 陈萍）
餐桌上放着很多蔬菜，女主人千代告诉我餐桌上的蔬菜都是从国外进口的，日本除了大米之外，很多蔬菜都是靠进口，所以，一般居民家里都要吃进口的蔬菜。千代拿起一种蔬菜就告诉我这种蔬菜日语怎么说，我就跟着学；我又用普通话把这种蔬菜的名字说出来，他们一家又跟着学，我们一边吃饭一边学习对方的语言，特别有趣。
千代看我认真地学习日语，她开玩笑地跟我说，要我在他们家住半年，他们一定教会我说日语，我听了哈哈地笑了起来。
这时，千代的儿子不知说了一句什么话，千代一下子用严厉的口气数落着儿子，坐在我身边的理惠子跟我解释说，她弟弟学习成绩不好，考不上大学，整天在家里无所事事，就会跟那条叫“六”的狗在一起玩，父母很生气。刚才母亲是要弟弟好好学习，找一份工作。理惠子的弟弟也许是不想听母亲的数落，他匆匆吃了一点饭就出去了，千代看了看儿子的背影，又往我的碗里夹菜，那天，直到我们吃完饭，理惠子的弟弟都没有回来。
日本风光（摄影 陈萍）
晚上，理惠子让我去洗澡，我在国内听说过日本人洗澡的方式是许多人同用一个浴缸的水，我不太习惯。我打着手势“说”要用淋浴洗澡，但理惠子看不懂我的手势,她拿过一张纸，在纸上面画了起来，当她把“画”给我看时，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理惠子在纸上画了一个喷水的龙头，水龙头下面画着一个头扎两条小辫子的女孩，那女孩就是我，理惠子用漫画的方式来告诉我洗澡让我忍俊不禁。
第二天一大早，天野启三先生一家准备陪我到日本著名的风景点姬路城游玩。在我们上车的时候，我看到理惠子的弟弟牵着一条黄色的德国牧羊犬站在院子里，我想那条德国牧羊犬一定是“六”。
日本风光（摄影 陈萍）
千代在跟儿子说着什么，这时，理惠子叫我上车，我坐上车，看千代还在跟儿子说着话，理惠子一边轻声跟我说话，一边在纸上写着。我看了理惠子写的内容才明白，他弟弟想跟我们一起去游玩，但父母不想让他去，让他跟“六”一起守家，他弟弟不愿意，母亲在做弟弟的工作。最后，理惠子的弟弟还是极不情愿地跟“六”一起留在了家里。
我们驱车很快就到了姬路城，姬路城是一座城堡式建筑，周围是护城河。天野启三先生边走边用“哑语”向我解说，天野启三先生的”哑语”我有时“听”得懂，有时“听”不懂。看到我摇头又一脸困惑的样子，天野启三先生就知道他说的”哑语”我不明白，这时，他会不好意思地笑笑，尽量把“哑语”说得丰富，不时还做些夸张的动作，让人觉得又有趣又好笑。
我们来到一处有小孔的围墙边，天野启三先生用手指了指小孔，又做了一个拉弓的动作，从他的动作，我知道这些小孔是射击孔，天野启三先生见我理解了他的“哑语”，高兴地笑了。
日本风光（摄影 陈萍）
走进姬路城，我们每一个人都把自己的鞋子脱掉，换上那里专门给游人准备的拖鞋。在姬路城内部楼上有一个一扇门那么大的洞，天野启三先生又用“哑语”给我解说，这回他怎么说，我也听不懂。
看我困惑的样子，天野启三先生也急了，左看右看，像在寻找什么东西。忽然，他弯下腰做了一个抬重物的动作，又装作很吃力的样子，把所抬的“重物”丢进那个洞中。从洞口往下看，能看到楼下的人，这回我终于明白了，这是一个机关，当敌人来犯时，城堡的人可以通过这个机关向敌人丢石头，打击来犯之敌。
日本风光（摄影 陈萍）
后来，我们来到一堵围墙边，围墙是用石块砌成的，有几块长方形的大石块，特别奇特。天野启三先生用手指了指砌围墙的那几块长方形的大石块，又把手忱在头下，做了一个躺下的动作。原来，这些奇特的石块是石棺，因修城堡的时候，石材不够，所以把石棺也用来砌围墙，而石棺的主人却不知其下落了。这回，天野启三先生的“哑语”说得很到位，我不用费劲就明白了。见我点头，他们一家全笑了。
天野启三先生用“哑语”导游，让我开开心心地玩了一天。当他们一家开车把我送回代表团下榻的宾馆时，我们竟有些难分难舍了。我通过翻译伊藤伸子小姐转达了我对天野启三先生一家的感谢，我说以后我和他们家就像亲戚一样，欢迎他们到中国来做客。
当翻译把我的话告诉他们时，他们夫妻俩激动地连连点头，也通过翻译告诉我，他们一家也把我当“亲戚”了，以后让我常到日本去看看。我用日语跟他们夫妻表示感谢，夫妻俩又跟我说了一串我听不懂的日语，但我知道都是祝福的话。
日本风光（摄影 陈萍）
后来，我回国了，一直没有跟天野启三先生一家联系。再后来，我收到了一封寄自日本的信件，打开一看，是很多张姬路城的照片，背景全部是怒放的樱花。我去日本的时候，樱花还没有开，当时翻译告诉我，要是我们晚一些时候去日本就可以看到盛开的樱花。翻译说在樱花开放的时节，日本的电视台都会告诉大家什么地方的樱花开得最灿烂，方便人们出游赏花。
我跟天野启三先生说过，那次日本之行，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看到盛开的樱花。我的日本“亲戚”也许记住了我的话，才给我寄来那么多樱花盛开的照片，看着这些照片，我又想起了生活在樱花国度里的“亲戚”，多年不见，你们还好吗？
（后记：在这篇小文中，还有一个小细节没有写到：收到日本“亲戚”寄来的樱花照片之后，我曾经跟他们联系过，但没有联系上，也许是地址有误。但愿他们能看到此篇小文，带去我对他们的问候。）
日本风光（摄影 陈萍）
日本风光（摄影 陈萍）
日本风光（摄影 陈萍）
日本风光（摄影 陈萍）
本文摘自娜朵著《秋过乌蒙山——娜朵手记》一书。
感谢陈萍小姐为此篇微信提供日本的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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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娜朵，拉祜族第一位作家，毕业于南京大学中文系，第八届全国政协委员、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广东省音乐家协会会员、广州市摄影家协会会员、国家二级作家。16岁开始发表作品，出版了11部书和3张个人原创民族音乐专辑（由娜朵作词、作曲、用六种语言演唱），创作水墨作品近200幅（出版96幅），摄影作品多幅，发表文学作品300多万字。多部中短篇小说被收录于中国作家协会选编的《新时期中国少数民族文学作品选集》第三批卷本（国家卷），作品曾获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骏马奖”，多部作品被云南民族大学作为本科教学内容，个人小传被作为词条收入《中国少数民族大词典·拉祜族卷》《中国作家词典》，并被国家民委主办的《民族团结》杂志作为“中国少数民族英才”进行介绍，2015年、2016年获广东省音乐家协会颁发的“广东省优秀音乐家奖”。
娜朵主要著作：（1）报告文学集《民族·热土》（云南民族出版社1994年版）；（2）中短篇小说集《绿梦》（云南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此书填补了中国少数民族文学史没有拉祜族作家文学的空白并被载入了文学史，收录的短篇小说《蕨蕨草》荣获第四届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政府最高奖“骏马奖”（新人新作奖）；（3）民间文学集《拉祜族民间文学集》（云南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4）中篇小说集《疯兰》（中国文联出版社1999年版）；（5）纪实文学集《边地民族花》（中国文联出版社1999年版）；（6）纪实文学集《绿满拉祜山》（中国文联出版社1999年版）；（7）中国第一部拉祜族历史题材的长篇小说《母枪》（民族出版社2003年版）此书作为中国当代中国少数民族作家经典作品推出；（8）长篇小说《麻石街的女人》（花城出版社2006年版）；（9）个人演唱专辑《拉祜情声——心灵的歌谣》（广东音像出版社2009年版）；（10）长篇小说《骑楼里的女人》（云南民族出版社2011年版）；（11）原创民族音乐专辑《妈妈背上的歌——拉祜山歌谣》民族语版，由娜朵作词、作曲、用五种语言（拉祜语、傣语、佤语、哈尼语、云南方言）演唱。（广东音像出版社2014年版）；（12）原创民族音乐专辑《麻栗花——遥远的歌谣》普通话版，由娜朵作词、作曲、演唱。（广东音像出版社2014年版）；（13）原创民族音乐专辑《拉祜山的传说——古老的歌谣》器乐演奏版，由娜朵作曲、配诗，著名国乐演奏家谭炎健教授倾情演绎。（广东音像出版社2014年版）；（14）散文集《秋过乌蒙山——娜朵手记》（云南民族出版社2015年版）；（15）长篇童话《边地丛林密码》（云南民族出版社2015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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