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的自然造就了永春河上游的拖枝坝子。这里是早期维西通往云南中部地区的重要通道。栗地坪是永春河的源头之一,早在清代《维西见闻纪》中,余庆远就在“道路”篇中单独写了“栗地坪”。翻越栗地坪的车路是最早的国防道路,维西多少儿女从这里出发,追求读书工作的梦想。后来,维西到兰坪通甸的公路修通,维西人出往滇中又多了一种选择,而庆福是永春河的另一个源头。拖枝就处在两岔河汇聚的地方。地处要塞,成为多民族文化融合的地方。丽江纳西族从鲁甸杵峰向拖枝衍生,有些历史阶段,拖枝本身隶属丽江管辖,纳西族占的比例不小。普米族由青海甘肃的古代氐羌民族演变而来,迁移中在拖枝及靠近兰坪的菊香村、美光村有一些留存。傈僳族是维西的主体民族,在永春也有大量分布。栗地坪、施别底和庆福大白岩有彝族同胞。
闲话少叙,今天的正题是回拖枝,去寻觅青春的踪迹。侄女邀约要出去山间烧烤,考虑到雨季山上潮湿,有老有少不方便,就决定在拖枝鱼塘岳母家烧烤欢聚。我早上有事,下午两点才开车回我的大美拖枝。拖枝是永春乡政府所在地,现在管辖六个村。原先的永春乡管辖有十三个村,政府设立在保和镇边的本村(现保和镇永春村)。后来,大半划归保和镇,只管辖永春河上游部分。
外国留学生到拖枝(图片来自迪庆日报传媒公众号)
从县城逆着永春河沿东南往上,在龙宝桥分岔,往东边方向顺山势左转,眼睛一亮,地势瞬间让人感到开阔了许多,就像渔人发现了桃花源。维西境内大江纵横,大山巍峨,平坦的地方实在不多,除了最平的攀天阁坝子,保和镇周边,以及塔城,就数拖枝了。
三岔路口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宣传标志,宽敞的新大道是四车道,我们戏称“维西高速”。曾几何时,我们还在刚建成的大路上开运动会呢。
把车泊在环岛边上,慢慢欣赏拖枝新街及四周面貌,用镜头记录大美拖枝。
从这里进入拖枝。
柏油路是以前的拖枝进城之路。看见的山头上的是以前的完小,我八十年代末就在那里读书,考进县城一中的。现在是村幼儿园所在,完小搬到以前的中学里。
从老路进村,西北边是熟悉的杀支坡(有人戏称杀猪坡)。读小学的时候,经常和伙伴们爬山,到山顶可以远望三家村,往永春河下看就是县城方向,激发了多少孩子美好的想象和向往,就像维西人渴望走出栗地坪一样。夏天,找菌子;秋天,捉蛐蛐,摘榛子果,多少儿时的记忆烙印在脑海中。有时,老师带着我们去野炊,进行少先队活动,猜谜语,丢手绢,捉迷藏,那个荒寒的年代,小小的山坡给了多少记忆。
过去的砖瓦厂,现在有新建的洋楼。
这方向式拖拉机倒也有些年代了,停靠在路边,给人更多的历史感,沧桑感。八九十年代,能坐上一程就已经是天大的幸福了。现在轿车满路跑,国家强大了,人民富裕了。农耕时节,拖拉机还有价值。
以前的敬老院,现在已经变成拖枝村村委会。我还在拖枝中学那时,维西只有一个敬老院,就是在这里的。我们带着团员进去做义务劳动,帮孤寡老人打扫卫生。我老家庆福的两弟兄,哥哥叫做六昌,因为小时候吃错药,成了哑巴,弟弟叫做树才,有些懒,脑子反应也迟钝些。没有成家,村里把他们送进养老院,哑巴很聪明勤快,在周围村子里帮帮忙,混口饭吃,也受到村民欢迎。树才与村民发生矛盾,意外杀了人,送到丽江劳改,后来死去。六昌不相信弟弟死了,在新的敬老院建在本村原来的乡政府后,别的老人都搬进城里,只有他坚持留在拖枝。我写过一篇《哑巴六昌》发表在《迪庆日报》,讲述了他跟着我母亲来到中学看我女儿,有时候帮我们劈柴的往事,表达了对他优秀品质的赞美。后来,他老了,见了我还打招呼,用手势比划,大意是弟弟杀人被警察带走什么的。可怜的哑巴,还在等待已经去世的弟弟。
敬老院改成村委会后,把山沟小河改造绿化成为小公园。建造了凉亭,安上路灯,增添了景致。80年代末,我们来小溪边背书、玩耍。
过去辉煌的粮店现在是衰微了。我刚参加改造的时候,还是统筹安排,粮食没有市场化。我们的口粮,要来这里买,有时候是大米搭配一些面条。我和伙伴们,在中学煮碗清汤面,就着青菜和红烧罐头,唏唏刷刷抢着吃的镜头永远难以忘怀。
现在的这里,只是国家储备粮收购点了。
顺着小路下去,重新听听这条小河的水声。
村委会的三层楼房代替了原先一层的敬老院,几年来的变迁让人恍然梦中。
往下走,左边是永春乡派出所。
走过汉白玉雕栏小桥,对面又是一座亭子,还有一座长廊。静静的乡村没有喧嚣,坐坐,听见流水潺潺,也似乎可以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假日,回归乡村,找回最本真的自我。
旋转的水车褪色了,停止了,夏日浑浊的溪水唱起欢歌。
和朋友或者家人来石凳坐坐,默默享受一段清闲而相守的时光是多美的事。
玉米长势很旺,仿佛即将看见粗壮的棒子。
农家的鸡自由行走、觅食,和柴堆果树,俨然构成一幅素朴的田园画卷。
古老的土坯墙,树立在绿茵中,破落得有几分悲壮。多少的故事,湮没在历史的洪流之中。
村头,厚重的水泥道路下面,是否还保留着我们读书的足印?
这条小路,小学高年级的两年,曾经走过多少次?
这里,有我学生的家,他结婚那天,我帮忙写的对联。
邮政所里,订阅过无数报刊杂志,也收到过一些稿费。后来,孩子得到一些压岁钱,也来此存在邮政储蓄卡里。
老村公所的位置,曾经看了很多露天电影。
老街依旧,不见当初的岁月痕迹。
岔路口,曾经多少次在此徜徉,守望。五毛钱一碗的凉粉,那份香气还存留在齿间的感觉。阿生哥自行车箱子里拿出的冰棍的味道,你还记得吗?
供销社,老一辈的记忆。
道旁的柳树,一定记录着小村的变迁。
湖南人家的杂货店,镌刻进那段往事。
那些年,我们吃着在这个灶糖里炒的瘦肉青椒饭,唱起青春里面花开花落的歌。
拖枝人绕不开的求学路,我走过,我的女儿也从这里走过。小小的孩子,四岁多进入学前班,张老师拉着孩子下坡。学习优秀,性格文静的孩子很受老师同学的喜欢。
古老的棠梨树,还是当年的样子,看看招牌,专家测算已经220岁了。
梅子黄了,家家雨下着,不见青草池塘处处蛙。
小时候经常抚摸的,还用当作凳子坐的石头长满青苔,更显沧桑。
来到小学(现在是幼儿园)。
墙面装饰,是孩子们喜欢的卡通动物形象。
把头像树枝一样伸进围墙,滑梯、秋千等着孩子们亲近。
往上走,是以前的小学上部,我们读书时的住宿生活区域。那时的我们,要在食堂交口粮,吃的都是包谷饭,多数是黄色的包谷饭,我们叫做“黄金饭”,汤也简单,少有油水。就连白菜青菜也少见,透明的清汤,加点盐,我们叫做“玻璃汤”。那些年,生活真的很清苦。现在,生活好了,倒想回到过去的日子,但是不可能了。脂肪堆积,腰围不断加码。
小卖部,还记得那些张望的眼神否?
一条路往上,是通往上村的。
一条路往下,可以下去街道上。
曾经的厕所,翻新了。
据说,这所历史悠久的学校,很多丽江和维西的老师任教过,却难得考证出确切的办学轨迹。
那些年,我和我的小伙伴就在这小径上面的水井里,打水洗碗,喝水。
农家菜园。
从村子里,依稀可以窥见对面的完小,过去是我们奋斗了十八年的拖枝中学。
老的卫生所,正在装修,不知是什么用途。我们在这里,打针找药,给孩子注射疫苗。
酸李子,维西人叫“鬼李子”。蘸点辣椒盐巴,也是馋人的。
站在大村稻田边的小路,向左望是纳西村庄农士(也写作隆士)中村。河水北岸是营盘。
中村的活动场所很豪华。
宽敞的水泥道路,整齐的桂花树,小小乡村,堪比小镇。
180年的古柏树,一口老水井,民族团结示范村。
农士下村和拖枝小村。
远看拖枝小村,再远处是大村。
秋天的大村,天空异常蓝,就像刚染的绸缎。
完小位置是当年我们老师学生生活区,人称下院。夏天,晚上蛙声阵阵,颇有诗意。
那些年,带着孩子一起欣赏的打破碗花。和那些随手可以采摘的刺莓。
去栗地坪的路。
过去的转运站,物资运输的中转站。现在,被村民买下。
棉花团似的云朵,偶尔露出蓝的刺眼的天。
转了一个圆圈,回到街道中心——十字路口。菊花点缀这古老的村庄。
小湖南的小卖店里,买过面条,买过冰糖,买过棒棒糖。
文化广场宽敞舒适,今年的端午节傈僳族情人节就在这里举办。留下多少美丽的声音和舞姿,至今还耐人回味。第一届情人节,主要是各村自己组织舞蹈节目,我母亲参加了三江姐妹传承的傈僳族传统十二脚。第二届,下着雨,我也到现场观看了节目。人多,没有拍到好的图。今年,值班,只好看直播。
稀有的少数民族普米族踏歌起舞。
傈僳族瓦器器。
家乡的扎西顿珠刘辉深情献唱《故乡情》。
彝族的服装很抢眼球。
新的卫生院。
信用社。
兰草公司。
站在小村路口,回望大村,想起孩子歪歪斜斜去上小学的样子。那时的路,哪有今天平坦宽敞。
河里留下多少闲暇时捉鱼的足迹。飘网撒向河中,顺水漂流,鱼儿挂在网上,白色的肚皮在清波里晃动,没有比那种感觉更美妙的了。
永春中心完小校门。
这路,我们走了十八年。
教学楼依旧,孩子们换成了小学生。
白杨树,汽车钢圈做的钟,铭记了多少岁月,尘封了多少故事。上课,下课,升旗,集队,值班,休闲;在这里,我们曾经打过篮球,出过板报,举行开学典礼,举行校园歌手大赛,进行教师游园活动,我们背篮球,踩气球,绑腿齐步走……围墙外的杏树,不知还在否?
仰望山坡顶端的学校,就是曾经的家园。就像天空密布的云层,我们拖中人心头永远萦绕着那份神圣的光环。
小路变成大道,我过去和现在回家的路,岳母家就在这美丽乡村里。
故乡的云总是无比亲切,云朵下面就少永春河之源——我的家庆福。
站在鱼塘后山,拖枝下半一览无余。
四月的乡村,梨花朵朵。
百度百科里找到鱼塘村的一张旧图。
新农村建设后的拖枝鱼塘。清一色的白墙蓝瓦,屋舍俨然,村落美观。
喜欢随便回拖枝走走,喜欢随意留下一些影像,喜欢和街边的人们聊聊,喜欢和鹿大爹开开玩笑,喜欢听听永春河欢唱故乡的歌谣,喜欢看天空形态万千的云,喜欢到山上捡青头菌铜绿菌,喜欢回到日益苍老的岳父岳母身边,吃顿家常饭,陪伴他们的日子过去一天就少一天。
喜欢回到工作多年的乡村,回去曾经教学的校园看看,就像一个远飞的灵魂找寻最初的依附之地。青春的足迹有多少曾经留存在这片土地上。白杨树下,有我的青春,我的课堂,我的学生。
和大伙吃顿团圆饭,回县城。我会常回来看看你的,我们的大美拖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