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志琪｜老家的竹园

↑点上面[南湖文学]蓝字丨关注南湖文学宗旨：打造最纯净的文学平台、营造最温馨的精神家园。
曹志琪｜老家的竹园
点击上方音频收听
作者简介：曹志琪一名基层派出所民警，平时喜欢看书涂鸦.
江南水乡，人们习惯了祖祖辈辈依河而居，依河而耕，用勤劳的双手，建立起自己美丽富饶的家园。水，滋养了万物，生生不息。
我的老家位于平湖农村，六十年代，我刚出生的时候，我家所在的小村庄共有10多户农家，大多是“五路头”、“竹头椽子”、四角翘起的砖瓦房，男人都姓曹，都是同一个老祖宗的后代。
小村庄的东、西、南边都是农田，一年四季轮换着早、晚两季水稻，一季油菜和小麦。从生产队到联产承包，一样的土地，一样地滋养着一代又一代的人。小村庄的北面有一个大约四、五亩的竹园，连成一片，几乎每一家都有属于自己的一小块，尽管没有明显的划分标志，但大家都自觉地坚守着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春天挖笋的时候从来不会逾越到邻居的地块上。
两幢房屋的间隔之间，都会有一条蜿蜒的小石板路，穿过竹园一直到西北侧的小河浜，岸边共有四个同样用石板堆砌起来的踏步，各自延伸到河里。几户人家共用一个踏步，从早上起来提河水至自家的水缸里供饮用、煮饭，到洗衣服、洗菜，夏天的游泳洗澡，还有每天的洗刷马桶，都是踩着踏步到小河里完成的。
一条不知名的河流到了小村庄就成了尽头，成了河浜，小村庄的名字叫“华二浜”，摇船出去沿河流一直可以到达平湖县城。在那个物质紧缺的年代，我的父辈们曾经沿着小河摇着水泥船一路穿越上海的黄浦江，把一船船氨水载回来用于农田施肥。父亲随船外出的日子也是我们一家人最担心的日子，隔壁小队有船沉黄浦江的事故发生。
我的童年就是在这个竹园里、小河畔度过的，那里有我快乐的记忆，也有悲伤的往事。
小时候，记得生产小队开会都是在我家屋后的这片竹园里举行的，我家和邻居家的长条板凳都会被借去搁在竹园里供大家坐的。那个年代，竹园的地上总被扫得干干净净，掉落的竹叶和新竹子生长时脱落的笋壳都被妈妈们收拾到家里当柴火烧了，大一点的笋壳则被收集起来晒干，过端午节的时候拿出来用于裹粽子。
农闲时，竹园里会非常热闹，小伙伴们可以在一起玩耍，跳橡皮筋、搭房子、拍香烟壳等，特别是农民最忙、最累的“双抢”结束后，生产队里开会计算工分、传达公社会议精神的时候，总会有卖棒冰的人在一旁用小木块有节奏地拍打着木箱子，孩子们就会缠着父母买棒冰吃，此时父母们一般都会很高兴地给孩子买，也会买一根奶油棒冰慰问一下辛苦的自己。
夏天，竹园里很凉快，爷爷总会带我和弟弟把家里的竹席拿出来铺在地上，我和弟弟拿砖头搭房子、搭灶头假装烧饭等等，爷爷则躺在竹席上陪着我们玩。阳光从竹叶间照射下来，在地上，在爷孙几个人的身上留下斑驳的影子。长大一点后，我也会拿自制的皮弹弓打麻雀、白头翁等，偶尔有收获，爷爷总就会把小鸟清理干净，再打入一个鸡蛋蒸来给我吃。对于那个一年四季家里几乎没有荤菜吃的我来说，是一道丰盛的美餐了，爷爷总是笑眯眯地看着我吃，夸我眼力好。
不幸的是，有一年夏天，爷爷在家做好了中饭在窗台边喊我和弟弟回家，可我没有带上弟弟而独自回去了，弟弟可能觉得手脏了，就去河里洗手，不慎溺水身亡，那年弟弟大概只有六岁。父亲把弟弟从河里打捞上来倒挂在背上抢救的情景，虽然已经过去四十多年了，却还历历在目，现在想来还甚觉内疚。每逢清明时节，我都会去弟弟坟墓祭拜。
分田到户，联产承包后，小村庄的几户人家都相继搬离，在承包田的一头建造新房子，便于农田耕作和收割。曾经的小村庄，目前就剩三户人家了。
前几年，母亲还在世的时候，经常有村干部上门来动员母亲签字，让她同意竹园退林复耕，把竹子全部砍掉，而母亲坚持要给儿子们留着竹园挖春笋吃，所以一直没有同意，其他几位老人也都不同意，都说要留着挖春笋。
今年春节，我再次走进了这片承载我童年记忆的竹园。曾经，这里是小队开村民会的天然礼堂，是孩子们嬉戏玩耍的天堂，是一家人夏日纳凉休息的好地方，也是春暖花开时带来美味竹笋的菜园。如今，却只剩下几根孤零零的竹子，四处杂草丛生，一片荒凉。竹园北边靠河的地方，有一座抗战时期留下的炮台，也被枯树枝包围着。河水尽管还算清澈，到堤岸都已经塌陷，曾经的踏步都已不在。
去年我曾经做过一个梦：小河浜清水荡漾，河的堤岸筑起宽宽的水泥坝，用木头的护栏围着，河道内泊着几艘水泥船。河的两岸整齐的排列着一幢幢三层楼的乡村别墅，被偌大的连绵的竹林包围着，竹林里深处有一座五路头的砖瓦房，四角翘的高高的，房屋的后面有一座炮台，我带着一群孩子，给他们讲述着从前的故事……。
近年来，农村城镇化的步伐越来越快，一个个新农村在良田上拔地而起，一个个原始小村落在消逝，一片片承载着几代人记忆的小竹园、小树林、小河浜，在推土机下夷为平地，一座座有一定纪念意义的炮台、老宅在轰然间倒塌……。而原始小村落的土地因为贫瘠往往被闲置、荒废。
再见了，童年记忆中的那一片竹园，那一条小河，那里有我的欢乐，也有我的悲伤。
南湖文学文学总顾问：吴顺荣 责任编辑：青峰
音乐总监：格格
文字排版：汪垚卿 吴敏
页面制图：小鱼
平台推广：李远鹏
编辑微信：nhzc991
投稿邮箱：1097100585@qq.com
真情温暖你我
文学点亮人生
微信：nhwx990长按左侧二维码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