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农民的儿子
我是农民的儿子
作者：闫军强
问天问地问夕阳
最美是不是青纱帐
冀中的滹沱河北大堤
有谁的青春在流浪
——题记
我是农民的儿子
从小就懂得生活像挑水桶一样沉重
摇摇晃晃地
在左肩和右肩上寻找着轻松
那闪亮的大半桶水面上
晨光里染着朝霞
暮烟里晃着牛铃
水缸要满，腰杆子要硬
榆木扁担咬着牙
它不说话，我懂
爷爷是职业的老农
就像五道口的老水井
日不出而作
日落而不息
他好像有着使不完的劲儿
一人一天打两垛坯
环形的坯垛像古罗马竞技场
从深秋立到春起
倔强而热切地
雕镂成农民的尊严和希冀
当那口老井打不上来水
爷爷总喜欢我给他捶背
我手劲儿小就用脚踩
他很享受却疼得咧嘴
我刚想在他的鼾声里溜下炕去玩
爷爷却喊再打打腿
奶奶的木梳缺了两个齿
那缺了齿的梳子
梳得平她那满头的灰白
却梳不平幽幽的叹息声
她抱怨着纳的鞋底总是供不上穿
她说我的新裤子要先加一块补丁
木梳一上一下地
梳响了早起的鸡鸣
梳亮了长夜里的油灯
梳红了灶中的烟火
梳得饭桌上热气腾腾
一直不敢承认断齿是我弄的
奶奶说那是她的结婚陪送
现在，我想认错
已经找不到人听
我是农民的儿子
喜欢用镰刀收割金色
知道把汗水种进土坑
我喜欢沉甸甸的谷穗
我仰慕玉米秸的青葱
我渴望哪一天
能像爷爷一样套好马车
把黑黑的圈肥拉出去
回来时载一车绿草
还有一车夕阳红
可十岁的我早在草香里睡着了
到了家都叫不醒
那梦里呀
马鞭清脆马蹄声声
有时父辈的责骂
就像夏天的一块乌云
突然盖住头顶
我知道
吃饱了饭就得劳动
我知道麦子要抢收玉米要抢种
棉花心的虫要捉谷苗和草要分清
黄豆熟了早晨泼结了棒的玉米最怕风……
当我能独自赶着马车上路
爷爷仍然每天到地头“巡行”
可是爸爸去学校教课了
大叔去棉站上班了
二叔穿上了橄榄绿
小叔叔也出去打了零工
薄暮的田野浮起寂寞的雾气
跟爷爷的脸色相同
只有小麦黄玉米白时
爷爷才露出久违的笑
他将军般地分配话计
走来走去吆喝着——
重聚起来的儿子们
——他的“兵”
我想我还是农民的儿子
但面对土地似乎不再虔诚
窗外靠着铁锹
床头放着诗集
煤油灯做着灯花一样的梦
灯花已经告诉我
奋斗会照亮每一个黎明
我一头扎进钢筋水泥的丛林里
二亩地托付给邻居种
他却说这年头没人愿种地
种地挣不了几个钱
村里人都去城里找了营生……
直到听说土地要确权
我带着小儿子来“认祖归宗”
爸爸，这是咱家的地吗
是呀
爸爸，你是农民吗
是……
爸爸，我是农民吗
……
爸爸，你怎么哭了
……
田间路上空空的没有一个人
耳边只有呓语的风
这片庄稼地曾是我的乐园
现在却静得让人陌生
为什么我的眼里总含着泪水
因为我不知道我离开的对不对
为什么总有个声音向我召唤
因为那片土地上有我祖辈的坟茔
作者简介：闫军强，无极县西汉村人，1973年出生。自1997年任教无极育才中学以来，二十余载一直敬业于中国民办教育。现任职于太原维刚实验学校。获得国家级、市级奖励若干。新近荣获太原市民办教育先进工作者称号。人生座右铭：自讨苦吃。
编辑&推送：刘勇涛
无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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